天還黑着,啟明星明亮的挂在東方,張小花點着燈從西廂開門走了出來,輕輕地掩上房門,走到院門口,把燈放到竈龛裡避風。張小花将鍋裡昨晚煮好的冷開水舀到幾個大盆裡,重新倒入井水,一個鍋熬粥,一個鍋蒸餅。
張小花坐下來點着了竈膛,青白色的炊煙慢慢升上了天空,張小花呆坐了一會站了起來走進廚房點着了兩個竈膛,鍋裡同樣放上水,一個鍋倒入花生,一個鍋架上竹抽屜,待會要做米皮。。
院門處傳來輕輕的叩門聲,張小花起身打開院門:“東家二嫂來了,我已經燒好水了。”
二春媳婦熟練地拿出晾幹的木蒸架,倒上發酵了一夜的米漿,和張小花商讨了一下厚度差不多就架到竈台上蒸。
“朝食吃什麼?”二春媳婦打開紗布蓋着的面盆,看看面膨起的高度把面拿出來揉。
“我熬了稀粥,”張小花指着另一口冒煙的大鍋說:“東家昨兒讓我多發兩斤面,看來是吃燒餅呢。”
“今天做什麼餡的燒餅?”二春媳婦探頭看了看竈膛:“要燒兩塊炭出來。”
“燒着呢,”張小花走到水井邊提出昨天放進去的肉餡:“東家昨晚熬夜把餡調好了。”張小花把餡料放到案闆上,走進西廂把小草拍了起來。
小草穿了衣服從井裡打了一桶水上來,把臉埋進去,一會擡起頭來搖了搖,搖落滿臉的水珠,舒服的歎了口氣,把水盆端過去:“阿娘,洗臉。”
張小花打開鍋蓋看了看,熄了竈膛的火,拿了毛巾洗臉:“你去拿了盆出來,米糕可以出籠了。”
“熱得受不了,”小草抹了一把臉:“今天真是太熱了。”
“西曬是熱,東家說等天涼一點在西廂後面蓋上屋子,以後就會涼快了。”張小花用毛巾給閨女擦了擦臉:“你乖。”
“娘,”小草抱着張小花:“我們現在好多啦,比在阿奶家好,也比在阿公家好,我歡喜着呢,就是沒了公雞,我老擔心睡過頭了,你明天起來也叫我起來,不要自己一個人幹活。”
“傻孩子,不熱啊,”張小花推開小草:“起來了就去割點韭菜和小蔥回來,待會要烤燒餅呢,還有看絲瓜有老的,摘兩條回來。”
二春媳婦放下面團看着張小花母女:“怎麼那兩個還沒起身?”黃二舅的女兒去年回去嫁人了,春芽給了她十個銀元壓箱子錢。如今隻有黃大舅的大孫女和黃二舅的大孫女在,這兩個不如她們姑姑警醒,每天都要二春媳婦拍門去叫。這兩人看到春芽給了小姑姑十個銀元壓箱子錢,如今幹活也利索了。
“昨兒采了一天藕,東家說讓多睡一會。”張小花對着二春媳婦笑。
“小草這是體貼你呢。”二春媳婦看着小草提着籃子走去後院,她擡腳走過西廂拍門把兩個侄孫女叫了起來:“你們也是大丫頭了,聽着别人起,自己也好起了。”
“是,姑奶奶。”兩個小丫頭趕忙穿了衣服束了頭發出來。黃大妮已經十八了,家裡給她說了幾回親,她都不同意,如今還在春芽家裡幹活,黃大丫也十六了,在春芽家待了幾年,眉眼長開了,人也好看,嘴皮子也利索了。
春苗夜裡睡得不好,早餐有時候睡得很晚,春芽便把家裡的大公雞殺了,免得一大早打鳴吵到春苗睡覺。
東方天空微熹,明亮的金光穿透了雲層,村裡的大公雞依舊“喔喔喔”叫開了,早起的車輛已經踏着晨光吱吱呀呀離開了小村莊。勤勞的靠山村醒了。
春芽走過來看到黃大妮在蒸米皮子,另一口鍋裡花生米已經撈出來了,黃大丫在燙洗幹淨的菜蔬,旁邊放着剛切好的半盆藕丁。小草在竈膛燒火。二春媳婦将切好的面條裹上足夠多的幹面粉分成一小團一小團擺在托盤裡,一邊竹筐裡酒釀餅已經有大半框了。木頭已經牽了騾車等在門口,面條搬了上車,酒釀餅也搬了上車,米皮子還要稍等一會,二春媳婦小跑着回家端了兩個大盆涼粉出來:“青石那裡一盆,青土那裡一盆。”
木頭點點了,盛了半碗米粥剛喝兩口,米皮子也做好了。木頭趕緊放下碗,趕着車跑了。
“木頭總是這樣餓着肚子趕車不行啊。”二春媳婦看着木頭沒吃完的半碗粥說道。
“今兒我起晚了,”春芽有點懊惱,“明兒讓二哥早點過來貼燒餅。”
“哎呀,我就說什麼事忘了,怪我。”二春媳婦一拍腦門跑回去把二春叫過來貼燒餅。
二春媳婦将切好地蔥花放到烤爐旁,轉身拿了稱去廚房稱米,明天做米糕和米皮子要十斤米,現在就要稱出來淘洗幹淨了泡在水裡,晚上才好磨米漿。
張小花将竈膛的火熄了,端出留下來的米糕問道:“粥已經熬好了,東家,現在吃朝食嗎?”
“等會吧,”春芽看肉餡差不多用完了,二春身邊兩筐肉餡燒餅發着麥子的焦香,連忙抓了兩把鹽把切好的蔥花揉一揉遞給二春:“二哥剩下的做蔥花餅。”說着看了看案闆上的水碗,又調了一碗糖水過來刷餅皮。
“春芽,芝麻不多了,你看什麼時候再炒點出來。”二春從罐子裡抓了一把芝麻撒在切好的餅皮上。春芽探頭看了看芝麻罐子:“明天吧,明天下午炒芝麻。”
春芽看了看滿面通紅全是汗水的小草說道:“晚上讓小草過去跟着林子睡吧。”
“東家,”張小花背過身去,拿了磨刀石磨刀,過了一會才說:“我們沒事。”說把走進醬缸房搬出醬油缸:“這缸醬油隻剩底了,醬油豆撈出來用了又清出一個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