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禾也着急:“新婚第二日,該給長輩敬茶,前廳早已坐滿了人,姑爺卻還睡着覺,這可怎麼辦?”
“既然姑爺遲遲不醒,我們幹脆先過去敬茶吧。”月夕提議。
“對啊,我們先去,到時候怪也是怪姑爺,”詩禾贊同不已,“隻要不牽連到主子就好。”
沒曾想楚拂樓搖頭拒絕:“若是早去,方才就該走,等到現在才去像什麼樣?”
他話到此處稍頓,微微笑道:“何況,都說是新夫茶,單我去如何能行?你們須知,今後我與他自當共進退。”
主子素來識大體,知書達理,溫婉動人,新進門的姑爺卻害得主子出錯,侍女們的怨氣于是又提了起來。
眼見侍女們沉着臉怨忿不已,楚拂樓借着啜茶的動作,掩住嘴角笑意,拂雪院的下人有怨是小事,前廳那些老東西才是重頭戲。
他餘光略過内室,饒有興緻的支頤靠桌。
蕭述清,我很期待。
内室,埋在被褥裡的腦袋和四肢慢吞吞而戀戀不舍的伸出來,安詳而慵懶。
過了會兒,舒舒服服伸個懶腰,試圖躺得更安心然而思緒逐漸回籠的蕭述清,嘴角笑意突然僵住。
【是的,你睡過頭了。】
【這是新婚第二日。】
【所有人都在等你。】
“……艹,你少發些鬼玩意兒。”
跟無限流副本規則怪談似的。
系統沒理,蕭述清也沒空管它,“嗖”地從床上彈射起步,火急火燎的收拾好自己出門。
蕭述清并非他預想中的淩亂出場,倒是有些出乎楚拂樓的意料。
兩人對上目光,後者殷殷切切的遞過茶杯:“哥哥,喝茶嗎?”
原本擔心楚拂樓獨自去面對長輩會被刁難,見他安安穩穩的坐在外間,蕭述清瞬間放松下來,長舒口氣。
“我是該喝兩口壓壓驚,”他一飲而盡放下茶杯,直截了當的問出疑惑,“小乖,你怎麼不獨自去敬茶?”
他倒是直接,半點不拖沓的問話。
楚拂樓眼睛亮亮的,滿臉求誇道:“我與哥哥拜過堂,此後應當共進退。”
昨夜蕭述清同他講過許多,依照他心意說個滿意的回答并不難。
“哎喲我小乖,說得對,咱們是一起的。”蕭述清十分滿意。
他彎腰拉起楚拂樓的手,朝着外面努了努嘴:“走喽小乖,去敬茶。”
站起身的同時,蕭述清飛快掃視周圍侍女們的臉色,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
前廳幾乎座無虛席,各房長輩都已到齊,小輩們也分别站在椅背後面,廳中鴉雀無聲,安靜得連院裡雜掃下人用笤帚劃動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氣氛嚴肅到極點。
長甯候半生戎馬,即便耄耋之年,眼神依舊犀利壓迫十足,已經很久沒有大動肝火的他臉色鐵青的重重拍桌道:“簡直胡鬧!”
小輩們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吭氣。
楚照臉色也不大好看:“爹,還是讓下人去催催他們吧。”
長甯候斷然拒絕:“不,我今日就要看看他打算幾時再來。”
管家早就來偷偷跟長甯候報過信,一大早大小姐便起來梳洗,新進門的姑爺卻睡得不知天南地北,看架勢怕要睡到日上三竿。
“爹,這蕭家小子實在不知禮數,就該狠狠懲戒,讓他長個教訓。”
“要我說,拂樓也真是的,”捋着胡須的楚二爺說,“新姑爺胡鬧,她怎地也不來?憑白讓我們這些叔伯長輩幹等着。”
此話引得衆人議論紛紛,俱都面色不佳,對大房的成見愈發加深。
長甯侯膝下三子一女,均住侯府,以劃分院落的方式簡易分家。長甯侯日漸老去,爵位遲遲未傳,三子躍躍欲試,明裡暗裡互相掣肘。
長子楚照任職吏部,文韬武略皆上乘,德行優良,與夫人成婚以來,從未納妾,奈何多年來隻育有楚拂樓一女,相比兩個弟弟,子嗣略顯單薄。
外人面前,楚照自然得維護親女兒:“二弟此話偏頗,既已遲到,必有緣由,何不等拂樓與述清到時自行解釋清楚再說。”
楚二爺撚着胡須冷哼,正欲開口,門外傳來個自信昂揚的聲音:“爹說得對呀,我們遲到自然有我們的理由。”
衆人循聲望去,隻見兩人背光攜手而來,一着溫婉素衣,一襲張揚紫袍,大相徑庭又相得益彰。
進入大廳,楚拂樓依次喚完長輩,深深行禮,蕭述清跟着他挨個認人行禮。
待他們行完禮,座上長甯侯威嚴道:“拂樓,你可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