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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蘭初夜最終以萬兩金的價格被神秘人買下,楚拂樓全程神思不屬,到最後注意力拉回,才發現漪蘭是個男子,鸨母更是一直喚他漪蘭公子。
那蕭述清他為何會?他猛地坐直身,引得蕭述清側目,眼神詢問作何。
楚拂樓假裝吃驚:“原來男子也能當花魁。”
陳敬良接道:“花魁都是擇優選取,同一批裡面最優秀的那個,分論男女倒麻煩。”
他人模人樣的解釋完,偷偷摸摸擠到蕭述清旁邊:“蕭兄,我真沒想到你就這麼看着漪蘭被人拍走,你居然坐得住?”
蕭述清白眼翻上天:“都說我是有家室的人,你聽不懂人話嗎?”
想到原主那堆狐朋狗友兄弟團,他心思頓轉,感慨說教道:“老陳,男人啊,到了年紀還是要回歸家庭的。”
打響浪蕩公子洗心革面第一槍,回歸家庭守男德。
陳敬良:“?”
“我看你有點神志不清了蕭述清。”
蕭述清依然以看破紅塵的狀态說:“忘仙閣是我與你相識之地,從前種種皆是虛妄,無論與誰有過糾葛,以後休要再提,否則你便是想棄我二人兄弟情誼。”
“你……你,”陳敬良半天說不下去。
“今日你在此便再替我做個見證,”蕭述清舉起三根手指并攏,“小乖很好,我此生隻他一人,絕不納妾。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陳敬良張大嘴,跟看鬼似的看他。
楚拂樓更是覺得莫名,洞房花燭夜分明還把他當做妹妹,怎麼現在隻他一人,絕不納妾呢?
然而蕭述清沒有多言,拜别猶在怔愣中的陳敬良,拉上楚拂樓離開包廂,轉身立馬就邊走邊小聲的解釋:“小乖,我方才那話是說給他聽,你不要往心裡去。”
他說陳敬良嘴巴大,跟他講就等于告訴整個圈子裡的人,以防之後再出現今日這樣的事情,直接杜絕根源。
他說洞房那日的話句句屬實,縱有夫妻之名,我們隻當兄妹。你年紀小,自小養在深閨之中,沒見過多少青年才俊,日後見識過,未必還當我是個好東西。
他說我們沒有感情基礎成婚,等以後你有真心喜歡的人,盡管同他商議,聖上賜婚在先,又沒說不能和離。
楚拂樓頭一次感受到“為他考慮”四個字是如此的真摯與悅耳,蕭述清看似以年長身份說教,話裡卻沒有半個字給人說教的感覺,字字句句都是關心。
他說那麼多,總結起來無非一句我給你留退路。
尋常人講這些,楚拂樓嗤之以鼻,覺得虛假,蕭述清說這些話,他卻不敢置信,不敢信世界上會有這樣真誠善良的人。
是的,就是真誠而善良。
蕭述清幫他,得不到半分利益,但他就是那麼認真的說出來,就像在告訴楚拂樓,世俗親人無法給予你的,我願意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僅僅是因為,我樂意。
腦海裡冒出這三個字時,楚拂樓哭笑不得的想,他似乎遇到一隻傻傻的笨蛋小狐狸。
街道邊吆喝聲音不停,歡騰笑鬧聲比白日裡更甚。
月色燈光照進車廂,明暗交錯的界限裡,楚拂樓看到被光籠罩着眉眼,周身難得透出幾分溫柔的男人,挑起眉輕輕笑着。
他問:“聽懂了嗎?小乖。”
楚拂樓默默許久,悶悶擠出一句:“哥哥不喜歡我嗎?我想跟哥哥在一起。”
蕭述清笑意更深,果然是小孩呀,對情緒理解都不夠透徹。
“喜歡分很多種的小乖,世間并非隻有情愛,比起夫妻,做兄妹做朋友,同樣是喜歡。”
“兄妹之間隻有彼此可以嗎?”
“好像不行,理論上來說,夫妻隻有彼此,按照實際來講,誰都别想管我,除非我樂意。”
少年攥着他衣角,愣愣看着他,像是聽懂又像沒懂。
良久,神情不明的問:“我和漪蘭,哥哥更喜歡誰?”
話題轉的很突然,蕭述清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當然是你,漪蘭無非普通朋友,你何必跟他比較?”
原主跟漪蘭聊得來,一是美,二是會聊天,他把後者當做類似樹洞的存在,沒有半分多餘的心思。
兩人往往徹夜暢談,由此也造成陳敬良那些狗友的誤解。
“哥哥不喜歡我,也不喜歡漪蘭,”楚拂樓攏在袖中的手緩緩捏成拳,擡起臉緊盯着對面的人,“那哥哥會喜歡男人嗎?”
蕭述清:“啊?”
他立即想否認,剛要開口,卻覺楚拂樓的情緒稍顯奇怪,懷疑她在忘仙閣裡看到些震碎三觀的東西,但這種事也正常,作為家長應該正确引導。
再聯系到近來兩人相處,小孩的家世生長環境,以及他後續的打算,蕭述清張嘴給自己挖坑。
“有可能哦,反正大乾民風開放,此類現象并不稀奇。”
“何況方才不是說過嗎?我喜歡欣賞美人,美人不分男女,或許哪天碰到個容貌絕佳的美男子示愛,沒準成就姻緣了呢。”
大概是怕如此超前的發言把小孩吓到,他随口道:“不過,姻緣困己,不如自由。”
從沒聽旁人講過的字眼,聽得楚拂樓怔然,注意力頓時從蕭述清會跟男子在一起而轉移:“自由?”
“是呀,自由。”蕭述清伸着懶腰靠坐,“小乖,你被困在後院局限太多,待日後見識天地遼闊,即知自身渺小,世間萬物都比情愛值得。”
“與其求愛,不如逍遙半生。”
都說蕭述清是纨绔子弟,短短幾句話卻見其胸襟開闊。
楚拂樓失落道:“我沒有自由,想求情愛,可你說它不值得。”
“各人有各人的見解,我說不值,你大可說我固執己見,不必奉為真理。”蕭述清怕帶歪小孩,連忙解釋。
他想了想,豁然笑笑,落腳實際:“其實我是個俗人,更想專心搞錢,自由是很難得的,錢财嘛,倒是比較容易。”
“哥哥,你到底想要什麼呢?”
蕭述清沉思很久,開口道:“錢吧。”
上輩子各種勤工儉學想為家裡減輕負擔的他,到小說世界裡,也難以改變根深蒂固的觀念。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我這種俗人,眼界局限得掙到錢才能實現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