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街道太過安靜,讓凪誠士郎産生聽見蟬鳴的錯覺。
飛蟲撲向路燈讓鋪在腳下的光變得閃爍,這個時間一般來說在路上遇到醉漢比遇到高中生的幾率要大得多。對面有個把領帶綁在腦門的男人,舉起空氣杯朝兩人相反的方向走,興緻勃勃地說着“艾莉娜小姐,再一杯”。
凪誠士郎往前一步來到榊原凜身邊觀察她的反應——結果就是沒有反應,反光的鏡片襯得她完全可以用不動如山形容。
“我還以為你會選擇回家睡覺呢,都已經這個時間了。”
因為是晚上少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光源的緣故嗎?榊原凜的眼鏡現在隻是很普通地讓其他人能夠正常看到佩戴者的臉。
“嗯。”
這不是很清楚嗎?
“因為肚子餓了。”雖說是借口,雖說不知道為什麼要找借口,但也是事實。
凪誠士郎指向左邊24小時營業的711:“我先去一趟便利店。”
“說起來凪同學平時都是怎樣解決吃飯問題的?”顯然榊原凜也隻是随口一問,下一秒就向凪誠士郎揮手,像是打發他趕緊離開,“快去吧,我在河邊等你,要是臨時想回去就給我發信息。”
“……”
其實答應跟榊原凜去河邊看螢火蟲的下一秒凪誠士郎就後悔想回去睡覺了。
“不會回去啦。”凪誠士郎有點煩躁地抓了抓本就淩亂的頭發走向便利店,随意地朝身後揮手,“很快就會跟上。”
*
讓榊原凜和自己一起去便利店不就好了。
想到還有第二個選項的時候凪誠士郎已經提着便利店提供的購物袋站在剛才和榊原凜分開的馬路上。
這附近的“河邊”就隻有一個地方,每天結束足球部的訓練禦影玲王都會載着他路過。
立在道路兩旁的路燈顯得靠近河邊的草地越發昏暗,除了不知道藏在哪裡的昆蟲鳴響,仔細聽還有人說話的聲音。
榊原凜站在靠近橋洞的位置,不知道從哪裡撿來一根長樹枝像登山杖一樣握着。
“現在的我既沒有足夠的勢力,也沒有強大的力量,因此我必須詢問你的意見。阿基塔尼亞·勒布倫,你是否願意将此身托付于我,成為我的劍,成為保護西恩尼亞的武器?”
說完這一長串台詞,榊原凜跳到自己的對面,轉身對着空氣換上低沉的聲音:“這是我的職責也是我的榮幸。”
然後又跳到另一邊,再次擺出剛才手持登山杖的姿勢:“我知道了。那麼,作為交換,我也向你承諾,無論将來我在做什麼,身在何方,我的心絕不會背叛你和西恩尼亞。”
到底要不要走過去呢?
其實凪誠士郎也很猶豫。
作為中途開始追連載,期間還把之前内容都補完的讀者,凪誠士郎立刻就反應過來這也許就是以前訪談中雲山了提到的會在某天呈現給讀者的阿基塔尼亞在遇到主角組前與年幼領主(已故)的回憶故事。
但就像諸多作品的展開,角色在絕對安全的地方弄出了響動。明明一路走來都沒有被察覺到,凪誠士郎隻是稍稍挪動腳步,腳下的草地就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忘我的大作家老師終于察覺到這裡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其他人,整個人都石化了,隻有臉在不停升溫,即使在昏暗的環境也能看出臉頰在泛紅。
“……”
“……”
眼前的情況已經再清楚不過,想辦法安撫對方的情緒才是最好的選擇,但凪誠士郎就是突然冒出了點其他想法。
“凜,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說着,他還把手插進褲袋假裝要拿手機。
“哈羅!咬他!”榊原凜羞惱地指向凪誠士郎,“不準留活口!”
腳下的小白團子嗚嗚地擡頭看榊原凜又轉過身來看凪誠士郎,後者沒想到竟然有天會從一隻小狗身上感覺到為難的情緒。
“汪!”最終哈羅還是下定決心裝出一副兇狠的模樣邁開肉乎乎的小短腿向凪誠士郎跑去。
凪誠士郎慢悠悠地蹲下,哈羅似乎忘記了最初的目的,歡快地跑向這個看起來像是在迎接自己的人。
“竟然讓小動物做這種事,凜好過分。”
凪誠士郎一隻手就能把哈羅穩穩地托住,另一隻手随意地摸着小動物頸部柔軟的毛發。他走過去在榊原凜旁邊坐下,從挂在手臂的袋子拿出一根美味棒:“給,剛才在便利店買的。”
“可惡,我要殺了你滅口。”榊原凜也跟着坐了下來痛苦地哀嚎着将臉埋在掌心,凪誠士郎遞來的美味棒倒是照拿不誤,“謝謝。”
“不是要殺了我嗎?”凪誠士郎咬開美味棒的包裝,看到榊原凜耳朵都變紅了。
“殺人是犯法的。”榊原凜保持着捂臉的動作倒了下去,腦袋蹭着草皮,整個人就像一條正在蠕動的大型不明生物。
“原來你知道啊。”
“不行我要複仇。”
榊原凜突然坐起來,發表了和上一句話截然相反的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