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總是個理由吧？”

“這種騙人的話還是别用在我身上了，我都能看見賬戶的情況，那麼大一筆遺産……話說這家裡的主人死很久了嗎？”米紮艾爾難得主動問起遊馬的事情。

快鬥擺弄着那台老古董收音機，接着說道：“是啊，死很久了，畢竟是人類，不可能像機器人一樣靠着換掉舊零件就能永遠活下去。”談起這件事時，快鬥的語氣很平淡，就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如何。收音機裡傳出了嘶嘶啦啦的聲音，不一會兒就轉變成了不甚清晰的人聲，是今天份的電台節目。但米紮艾爾的語氣卻如此肯定：“你還在懷念他……你有點太過像人類了。”

“有時候也想過，機器人和人類之間最根本的區别是什麼。”米紮艾爾說。

快鬥詫異地瞥向身旁的米紮艾爾，但可惜他看不見米紮艾爾的表情。“真少見，我以為你是個隻會戰鬥的機器人，沒想到還會思考這種問題。”

“我在你的印象裡到底是什麼樣啊！”

“是笨蛋。”

“算了，不逗你玩了，所以呢，你要因此否定你到現在所經曆的一切嗎？”

“那有什麼區别？機器人的記憶都可以僞造，反正都是一串串代碼。”

“那人類同樣可以被修改記憶，被僞造人生，想想看吧，我的朋友，大部分人類都是在過着極其普通的生活，他們不會去關心天上的星星如何，也不會關心地下的泥土裡掩藏着什麼秘密，他們隻關心下一頓飯吃什麼。大部分的人類都是僅憑着生存本能在活動的，再輔佐以一點滋潤情緒價值的東西。而機器人呢，你敢說你的中樞裡沒有一項名為求生的本能嗎？一旦這個機器人在自己的生命曆程裡學會了去尋找情緒價值，那他和大部分的人類區别又在哪呢？身體構造嗎？”

“……詭辯。”憋了半天，米紮艾爾隻能想出這麼一句話來反駁他。

但快鬥隻是笑笑，絲毫不在乎米紮艾爾的反駁，接着說道：“而在人類之中，當然也會有着擁有進取精神的人，他們熱衷于冒險，走前人沒走過的路，發現新事物，去推動曆史的發展，這樣的人在人類之中也是少數派。相對應的，那些發生了數據進化的機器人，他們産生了一顆反叛的心，想要争取自己的權利，雖然這想法日後也可能會異變成欲.望，但人類不也是這樣嗎？同樣的，這種機器人在機器人的類别裡也是少數。”

“總之，珍惜你所親身經曆的一切吧，那些都是生命的痕迹，我相信你見過很多普通人類都未曾見過的事物，那将證明你不比人類差……我是說另一些方面的意義。”

米紮艾爾當然記得存儲在中樞裡、他在過去所經曆過的日日夜夜。

他的朋友從河流裡捧起一隻新奇的動物給他看，抑或者是躺倒在戰場上，觀望着戰場的夜空，身邊是燃燒着的斷壁殘垣。

“那你沒有這樣的想法嗎？”

“什麼想法？”

“去見證些什麼。”

“已經見證過了啊。”快鬥漫不經心地回答。

“在他生前的時候，我們曾經一起出去旅行過……那是一段很漫長的旅程，但現在我更想住在這裡過着平靜的生活。”

這時，電台裡開始播報今天的新聞：

【26日早晨，警方仍然在追捕逃脫的仿生人領袖，請各位居民注意他的蹤迹，接下來便是關于它的型号……請發現其蹤迹的居民迅速向警方上報，此仿生人極其危險……】

“咔嚓！”

快鬥一拳砸壞了收音機。

正巧淩牙從外邊回來，看到那台壞掉的收音機一臉心疼：“我說你又發什麼瘋。”

“反正都舊成這樣了，換一台也未嘗不可。”

“你這吝啬鬼改脾氣了？那我今天要吃鵝肝溫沙拉和鵝肝醬煎鮮貝，之前一直想吃來着。”

“給你電話号碼，自己點外賣去。”

米紮艾爾拿過垃圾桶，把被砸壞的收音機掃了進去。

半晌，他聽見快鬥對他說：“想離開的時候記得和我們說一聲。”

再一看神代淩牙，一副早就知道了的表情，原來少年心裡什麼都明白，同樣也知曉米紮艾爾遲早會離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