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晴天霹靂也不為過。
谷曦腦子裡全部都是顧亦欽的那些話——“我們遇到之前,整整一周,我做了無數次相同的一個夢,我起初并不在意,那個頻繁出現在我夢裡的公交站代表着什麼。”
“直到,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上面準确點出了我夢裡的公交站,并告訴我要在三天之後的夜晚前往……模糊的時間,讓我覺得是個詭異的惡作劇,我依舊沒有放在心上。”
“真到了那一天,那天中午,我又做了那個夢。”
顧亦欽說到這裡,依舊記憶清晰,“我忙完所有的工作,還有三個小時,那天就要完整的過去,所以我還是去了。”
“然後……”
“你出現了。”
谷曦聽完一切,總覺得他的描述太過于客觀。
她震驚他提前知曉一切,直覺他還是省略了細節,“所以你一直都知道……”
隻是不明确結局。
等他們來到這裡,已經來不及了。
谷曦下意識就想問一句,既然他知道公交車有問題,為什麼不阻止她上去,可她沒說,他們隻是陌生人,她那時候急着回家,他說了,她就一定會相信嗎?
沒有人清楚。
一輛莫須有的公交車會把人帶到三年後。
這太過于離奇。
谷曦還是感受到莫大的欺騙,她知道這種怒氣不能對顧亦欽,她也不能控制自己,哪怕當時的他多提醒一句,有回旋的餘地,或許都是不一樣的結局。
她很愛泡泡。
可也并不想失去一切記憶,直接和三年後的自己互換生活軌迹。
像個傻子。
谷曦回來一路上都沒有再和顧亦欽說話,她今天得到的信息太多,很難一下子消化,更不想去揣度顧亦欽對她坦白的心思。
一個避之不及。
一個欲言又止。
谷曦心煩意亂,一直到深夜都不曾離開過三樓,胃裡感受不到一絲饑餓的感覺,情緒對食欲的影響是巨大的,徹底平靜也是不可能的。
她用毯子把自己包裹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
谷曦從沙發床起身,穿好拖鞋,看了眼聖誕樹旁的擺鐘,已經十點多了,她打開門從階梯往下看二樓走廊,空無一人。
她怕下去動靜太大。
進了電梯。
谷曦到了二樓走向嬰兒房,推開門,又反手帶上,走向搖籃床拉開護欄,蹲下。
“太太?”
鹿嫂聽到一絲動靜,就從保姆房過來了,見女主人妝容精緻,連衣服都沒換,隻輕聲道:“泡泡睡了好一會兒了。”
“嗯。”
谷曦摸了摸女兒的臉蛋,熱乎乎的,給她攏了攏小睡袋,“我今天忘記了,沒陪她玩兒,小壞蛋睡得還挺香的……也不想我。”
“鬧了一會兒呢。”
鹿嫂把真實情況一說,“先生陪了一下午,晚上等孩子睡着了才走的。”
谷曦嗯了一聲,端詳女兒長長的睫毛良久,出了門,她看向近在遲尺的主卧,沒有回去的意思,按了上行的電梯。
回到三樓。
她工作室隔間還有一個浴室,卸完妝洗完澡,吹好頭發,她穿着浴袍将窗簾全部拉上。
這時候——
“咚咚。”
谷曦去開了門,原以為是陳姨上來收餐具,卻不是,顧亦欽放下手,“很晚了。”
說完。
他也注意到了她的裝束。
她準備入睡。
谷曦隔着半扇敞開的門,沒有再給他更多的空間,往後看了眼十一點的鐘表,回過頭來,語氣已經很自然了,她說:“我們以後分開睡吧,總是這樣也不好,我其實也不太習慣,晚上陳姨不會在二樓,以後我會和她說不用來叫我起床,發現的話……就說我最近很忙。”
她已經想好了一切。
很周全。
顧亦欽望着她幾秒。
“好。”
“早點睡。”
谷曦知道他很好說話,想對他笑一笑,也好像做不出來,她隻覺得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她準備帶上門,卻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抵住。
力道不大。
給足了她用力的餘地。
谷曦也沒有過分到直接關上,放手,問他:“還有什麼事?”
“你回房間。”
顧亦欽看了眼她身後略顯簡易的沙發床,說:“突然換地方你睡不好,我去書房。”
谷曦有點驚訝。
可想到他一直這樣細心,還是道:“……那好吧,謝謝。”
“你還有哪些不習慣的,都可以告訴我,我會注意。”
顧亦欽說話習慣看着對方,一種尊重,也是更快察覺對方情緒的方式,谷曦這點和他很像,她的眼睛很美,很靈動,看着人的時候稱得上賞心悅目。
今天,她卻主動避開了。
“你不用有負擔。”
他說話與平時差不多,雖然淡,可聽起來沒什麼冷漠感,“我沒想過理所當然用現在的身份與你相處,我一直知道你是你,和三年後的你有本質的區别,之前我如果有越界的行為,對不起。”
“……沒事。”
谷曦沒想到他會直接擺在台面上說。
她見他如此,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不光是你,我或許也做出過一些舉動,讓你誤會,可那不是出自我的本意,我希望我們能退回到最開始的關系。”
這是劃清界限了。
顧亦欽起先沒有回答。
最後問:
“這樣會讓你感到舒服一些嗎?”
谷曦點點頭。
“暫時是這樣。”
“不過……我不讨厭你。”
“嗯。”顧亦欽像是确認了什麼,被這樣拒絕也沒有不開心,隻說:“回房間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