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回華鎮這天，大家都起得很早。

谷曦和鹿嫂一起清點了要帶上的必需品，主要是泡泡的，小家夥用得精細，又習慣了，很多東西不能考慮回去買這一條件。

兩人有商有量的。

顧亦欽被搶了活兒，隻負責抱着女兒站在一旁，捏她的小手，“看什麼呢？”

泡泡踢兩下小腳，“麻麻。”

“怎麼啦？”

谷曦那邊抽空應了一聲，蹲下來，把兩塊幹淨的口水兜塞到行李箱中，走過來，抱起她，和女兒碰了碰小鼻子，笑道：“怎麼不每天喊你爸？”

“去了就要念了。”

顧亦欽輕揉了一把女兒的小卷發，“要記得爸爸。”

泡泡盯着他，自言自語一般，奶聲奶氣喊了句叭叭，歪了下身子又趴到谷曦肩膀上，咬着小手看月嫂收拾，啊啊兩聲表示知道自己要出門了。

“人家都不搭理你。”

谷曦把孩子還給他，“多抱一會兒吧，接下來好幾天看不見了。”

顧亦欽看她一眼。

都知道他為此失眠一晚上了，她還存心刺激？

“冷靜。”

谷曦教他做了個氣沉丹田的動作，見他湊近，也迎上去，在他嘴角落下一個蜻蜓點水的吻，很會哄：“好啦，實在不行我和泡泡先兩天坐高鐵回來。”

“不安全。”

顧亦欽心動這個提議，卻搖頭，把泡泡的小肉手從她嘴巴裡拿出來，用口水兜擦擦，“和爸媽一起回比較好，你帶泡泡坐車不方便。”

“也是。”

谷曦點點頭。

泡泡雖然不大愛哭，不怕影響到人家乘客，可她職業原因，又帶着隻有六個半月的寶寶，沒有被認出來還好，要是有的話場面會混亂……

收拾着收拾着，鹿嫂突然诶了一聲。

谷曦轉頭去看。

“太太，箱子夾層中還有一個錢包，您要收起來帶走嗎？”鹿嫂從地毯上撿起來，是剛才準備擡箱子時掉出來的，一個奢侈品皮夾子，“這個。”

谷曦接過來翻了翻。

裡面，隻有幾張大額日元和信用卡。

她發現了什麼，把皮夾子橫過來，看看包又看看孩子她爹，挑了挑眉：“哇塞，這三年你變化有點大呀……”

顧亦欽偏頭去看。

谷曦莞爾，幹脆把那張兩人的遊樂園合照抽了出來，遞給他，随之夾帶掉落的，還有一張卡，她趁着他在看照片，把卡撿了起來，前後翻看。

“這是什麼？”

皮夾子她有印象。

是她去國外旅遊常用的。

一些國家與國内不同，她會放一些現金，随手就用了，這張卡既不是銀行卡，也不是什麼商店的會員卡，全黑，其上隻有簡單的一串白色字體：“タイムのお気に入り”。

谷曦用翻譯識别了一下。

大緻意思為“時光裡的最愛”、“時間收藏夾”……

“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去了日本。”

顧亦欽也認出了合照，單手掂了掂泡泡，也學谷曦的動作——看了眼照片，又看向她，笑道：“你好像沒有什麼變化。”

谷曦眼神一亮，“真的嗎？”

她随手把卡塞在口袋裡，将皮夾子放進櫃子，拉着他下樓。

在電梯中，谷曦撓泡泡肚子的癢癢，見女兒軟乎乎往她爸爸懷裡鑽，“沒關系呀，雖然少年感比不了之前，但你現在爹味……呃不，是人夫感強了很多。”

他們一家人很神奇。

戀愛的時候，谷曦覺得自己二十三很年輕，可她剛開始知道顧亦欽的年齡，比她大三歲，是有點不信的，隻能說他倆都很……顯年輕。

這男人除了談生意會穿正裝，不是衛衣就是T恤，和男大學生沒什麼區别。

可爹味用詞不當。

谷曦打住了。

顧亦欽卻試圖理解：“兩者有什麼不一樣嗎？”

人夫，人父，好像都差不多。

“當然不一樣呀。”

谷曦手抵了抵下巴，“爹味嘛……絕大部分情況下是貶義詞，如今的大家都普遍認為，它帶一點說教意味。”

顧亦欽點頭表示受教。

然後說：

“父親和爹這一詞，除了同樣用于表示身份的轉變，也意味着男人多了一種社會角色責任，有了更多的親密關系和情感支撐，就像你選擇成為我的妻子，讓我擁有了泡泡，我很慶幸自己有機會成為父親，所以如果你這樣形容我，我也不會生氣。”

谷曦露出點點笑意，“好吧。”

車還沒到。

回華鎮駕車跨省，需要六個小時，半個白天都要花費在路上。

在樓下玩了一會兒，顧亦欽帶泡泡去洗澡了，鹿嫂去搭手，谷曦這個月生理期提前了，有一點點不太舒服，在沙發上躺靠休息。

她掏手機的時候……

又摸到那張卡。

谷曦拿起來仔細端詳了一番，想了想，在自己常逛的社交平台上，識圖搜索了一些帖子，也沒有找到什麼線索。

她記性還不錯。

況且，和自己還有顧亦欽合照在一起的，不應該是不重要的東西，可腦海裡，也沒有任何關于這張卡片的記憶，她一邊費神，指尖繼續刷搜索記錄。

突然，定睛一看。

谷曦往回滑動，停在一篇帖子上。

發帖人IP在滬市，帖子時間标記于三年前，圖片上，是一張和她手中一模一樣的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