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尺敲敲案幾:“伏上來,自己把衣服撩好。”
司空澹完全收了笑,不怒自威,跟方才溫和教小孩作文章時判若兩人。溫同書不敢磨蹭耽擱,挪動膝蓋換了個方向,抓着上衣,乖乖伏上案幾,把圓圓的兩瓣屁股露了出來。
有司空靖在前,司空澹早已有了豐富的教訓孩子的經驗,動手前一定要把話說清楚:“以後我便不派人去傳你了,文章寫好了自己來找我,我若不再,你便跟胡伯說一聲,胡伯自會告訴我。過些時日,我讓人為你刻兩柄戒尺,來找我的時候自己帶上戒尺,你剛開始學作時文,不會的可以問問你師兄,他不會不教你。隻是,你到底是初學者,總有許多不足,受些罰也是免不了的,你不要害怕,也不必過多擔心,明白嗎?”
溫同書幾乎說不出話了,哽咽了一會,才啞聲道:“我明白。”
“今日本不該責你,但你不夠坦誠,我交代了要做時文,你不會也不告訴我,這便是自讨苦吃了。”
溫同書手一緊,扣住了案幾邊緣。府君現在以為他是不會寫,若是知道他不願意寫,又會怎麼樣?
“罰你二十尺,可服?”
“學生,”溫同書聲音顫抖,“心服口服。”
“受罰有受罰的規矩,疼了可以喊,但不準求饒,不準逃罰,我下手重,你好生忍耐着。”
“是。”
天氣炎熱,可溫同書卻還是莫名察覺到一陣陣寒風灌進來,冷得他瑟瑟發抖,抖落一地雞皮疙瘩。
戒尺忽然搭在臀上,溫同書又被吓了一跳,渾身一縮,連那兩團肉都跟着一緊。
司空澹自然看見他的動作,道:“要挨打了,怕是正常的,我從前受丞相的罰亦是如此。不過,你以後就會知道,挨闆子已經是世上最輕最輕的責罰了。”
溫同書此刻如刀俎上的魚肉,哪有心思分什麼輕重?隻不斷喘着氣,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
好容易平靜了些,身後兩團肉也慢慢放松下來,沒曾想戒尺卻緊跟着抽下,“啪”一聲炸響,溫同書腦子一片空白,幾乎是無意識地叫出了聲:“啊!”
溫同書也是奇怪,叫完了他才感覺到屁股上火辣辣的痛感,想伸手去摸一摸,又沒那個膽子,隻得淚眼汪汪地忍着。
“沒有躲,還算不錯。”司空澹說罷,擡手揚尺,對着孩子屁股上那道紅痕下方全力抽了下去,隻見那一處被壓出一道死白,随後緩緩浮出一道鮮紅來,和前一道紅痕連在一起,已是足足三指寬的傷痕了。
溫同書一抖,金豆豆已砸了下來,太疼了,府尹打人實在厲害,一下戒尺抵得過師兄好幾下。
“啪!”
“啪!”
“啪!”
身後戒尺接連不斷,五六下過去就将溫同書整個屁股覆蓋了一遍,再接着落尺,就隻能從頭再來,“啪”地落在第一道紅痕上,溫同書頓覺傷痛疊加,難耐不已,大叫一聲,眼淚“撲簌”而落。
“這點疼算不得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莫要哭哭啼啼的。”
溫同書忙擦了眼淚,咬住下唇,生怕再哭出來。
可戒尺不會心疼他,照舊“啪啪啪”砸下,打在第一輪尚且熱乎的腫痕上,不斷給兩團肉上色升溫。饒是溫同書再竭力忍耐,也控制不住如洪水般決堤的眼淚。
一共打了三輪,還剩兩下,司空澹高高揚起戒尺,“啪啪”落在小孩臀尖上,打得臀尖一道深紅透紫,滾燙痛麻。
“好了,起來吧。”
溫同書匆忙擦了眼淚,直起身來穿衣裳。幸而下褲寬松,即使屁股被打腫了也沒有被擠壓到,算是免了他又一番痛苦。
臉上淚痕太明顯,司空澹雖然不悅,卻也心疼,伸手給他擦了擦:“同書,你将來要考科舉,要入朝為官,輔佐君王,造福一方,不值得為這點疼掉眼淚,知道嗎?”
溫同書點了點頭,抽噎幾下,不敢再哭。
“還有一事,你是我的學生,又喚靖兒一聲師兄,也不必再喚我府君了,我說過,你與靖兒是一樣的。”
溫同書抿抿唇,想到從前在學堂裡對夫子們的稱呼,有樣學樣,膽怯地喚了一聲:“先生。”
司空澹笑出了聲,不知道這孩子是聰明還是傻,搖搖頭道:“罷了,先生就先生吧,今日先回去吧。”
溫同書就勢叩了個頭:“學生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