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沒事的,我爹不會怪你的,他就是累了,聽到你說那話又不高興,所以才想靜靜,等明兒他緩過勁了,立馬就喊你去打你一頓闆子,看你還擔心這擔心那!”
“我害怕……”
“一說打你闆子你就害怕了?”
溫同書搖搖頭,雙眼垂淚:“我怕先生明天也不會來打我闆子……師兄,你幫幫我,幫幫我……”
“好好好,師兄幫你,師兄給你想法子,你别哭了。”
已是深夜,夫人早被勸了回去,前院書房隻剩司空澹一人秉燭夜書,宣紙上的字一個個出現,卻又毫無意義。心煩意亂之時,總是想起後院那句“學生拜見大人”,便不自覺冷笑一聲。
這世上,有些人的心,是無論如何都難以得到的。
司空澹喪氣地搖搖頭,正要提筆繼續寫,卻被匆忙而來的腳步聲打亂了思緒,擡起頭,隻見胡管家急忙入門:“府君,西院……”
司空澹色變,立即放下筆:“西院怎麼了?”
“郎君,郎君方才傳了一副荊木杖,怕是……”胡管家欲言又止,眼睜睜看着府君神情驟變,來不及聽完禀報就匆匆出去了。他忙跟上,聽府君邊快步走邊問:“不是說過不許西院傳杖嗎?!”
“是,但是小厮來報,說郎君大發雷霆。”
路太繞了,司空澹第一次覺得從前院到西院路這麼長這麼曲折。靖兒傳杖,必然是打同書了,同書縱有不對,他這個做師兄的也不能如此狠厲,若是一時失手把同書打出個好歹來,這就是他們司空府一世之恥!
“究竟是什麼情況?派人去攔了沒有?”
胡管家上了年紀,在後頭跟得氣喘籲籲:“說是郎君帶小郎君回去後,罵了有大半個時辰,後來就遣人傳杖,始終未曾有小郎君的聲音傳出。我一聽傳杖,就立即派人去了,隻是西院門關着,都不讓進,所以馬上來請府君了!”
秋月高照,映出司空澹焦急的身形,他走得快,幾乎要跑起來了,可還是沒辦法一步跨到西院門前。腦子一團亂麻,卻還是清晰地後悔起來,如果他沒有拂袖而走,靖兒是不是不會生氣?同書也就不會挨打。說到底,是他這個做師父的錯。
“師兄,我害怕,我好冷……”溫同書趴在寬大的刑床上,褲子已褪到了膝彎處,露出白皙的小屁股,在深夜的秋風中抖出一層又一層雞皮疙瘩。
司空澹單膝跪在他身前,摸摸他的小臉:“不怕啊,載形說胡伯已經去請我爹了,我爹肯定什麼都不管就來了,師兄要讓人打了,輕輕的,你哭一哭,我爹一見肯定心疼得不行。”
溫同書怕得渾身發抖,眼淚“撲簌撲簌”掉:“師兄,我害怕,你用戒尺打,不要用闆子,求你了師兄……”
戒尺才多大點勁?打老半天他爹都不會心疼,最後還是小孩受罪,不如直接用刑杖,兩三杖下去,又打不上,看着又吓人,兩全其美。
司空靖尋思着他爹快來了,起身站開兩步,給那兩個拿着木杖的小厮使了個眼色:“看着點打,别打傷了。”
小厮應了聲是,又相互對了一眼,便揮起闆子,“啪”一聲打了下去。
“啊!!”溫同書原本就怕極,别說闆子了,就是巴掌落下也能喊得驚天動地,更何況這闆子聲音這麼大,一蓋下來,整個屁股都跟燒起來一樣,怎麼能不叫?
殊不知,司空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當即點點頭,示意小厮就這麼打。
站在另一側的小厮也擡起木杖,用六七分的力氣對準那個小屁股抽打下去。
“啊!師兄!”
“啪!”
“唔……不要……”
“啪!”
“師兄!不要!”
“啪!”
一時間,滿院子都隻有闆子落下的“噼啪”聲和溫同書的竭力呼救,闆子落下雖慢,卻也結結實實打了十幾二十下,司空靖不由得擔心起來,問一旁的載形:“我爹怎麼還沒來?”
“郎君,前院到咱們這兒,再快也得半刻鐘呢!要不,先别打了?”
司空靖皺着眉頭,一時半會拿不下主意,那頭闆子又揮下去幾輪,溫同書聲音越來越凄厲,正要說不打了,卻聽得一聲“府君來了!”他喜不自勝,卻不敢表現出來,還是一副氣呼呼的樣子,看着他爹忙亂的樣子,連禮也沒有好好行,隻草草喚了一聲爹。
司空澹三步并作兩步走,徑直到溫同書跟前,還沒說話,就見趴在刑床上的小孩緩緩伸出手,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衣擺。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