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同書隻顧着疼,淚眼婆娑之中看見兩個小厮各拿了一根闆子進來,竟不知是要做甚,轉眼又有另一個小厮拉了一張春凳來,房中還未有人說話,便見師兄解開腰帶,起身虛虛攏着褲子伏到凳上去了。
“師兄……”
司空靖少年人的身量,春凳早容納不下了。他上半身趴在凳上,兩腿傾斜搭在地上,趴下去時早就松了的褲子順勢滑落,隻是屁股被上衣遮蓋,倒是露出了一大截白花花的腿。
很羞恥的姿勢,但他隻是抱着春凳一頭,歪着腦袋,沖溫同書笑了笑。
“打。”
溫同書腦中一道驚雷劈下,緊接着就瞧見那兩個手持闆子的小厮上前,毫不留情地掀開師兄屁股上的衣物,将少年人緊實的屁股露了出來。
“啪!”闆子落在沒有遮擋的皮肉上,清脆響亮,留下一道绯紅色傷痕。司空靖猛地一顫,扭開了頭。
“啪!”
“啪!”
“啪!”
闆子一左一右落下,結結實實地砸在那兩團肉上,一層一層給白皙的皮膚上色,不一會兒就把屁股打出一片血紅——大片鮮豔的紅色上拉開了好幾道細細的血絲。司空靖疼得滿頭大汗,好幾回想喊疼,又怕刺激到溫同書,竟是生生忍了下來,隻有攀着春凳的手掐得青筋凸起、指甲發白。
打了二三十下,司空澹微微擡手,闆子停了下來。
“為什麼打你?”
一顆汗珠從眉心滑進右眼眼角,蟄得生疼,可司空靖卻不敢在回話時閃躲閉眼,強忍着右眼的酸澀脹痛,道:“回父親的話,孩兒縱容同書逃罰……未盡到兄長之責……”
溫同書聽到這話,一連串的淚珠“撲簌”落下。
“可有冤打了你?”
“沒有……”司空靖疼得說不完一句話,喘了兩下,接着道,“同書是師弟,有任何不當,都是孩兒教導不善……”
“很好,再打。”
話音一落,房中再次響起“噼裡啪啦”的闆子着肉聲,司空靖咬緊牙關,拼命忍過十幾下,便再也扛不住,喉嚨裡發出斷斷續續的悶哼,隻是無論如何沒有喊出聲來。
溫同書不敢求饒,不敢哭喊,心疼得厲害,隻得将小小的拳頭往嘴裡一塞,死死堵住了嘴,任由眼淚流個不停。
整個府上心最硬的府君大人穩坐如山,一動不動,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兒子被打爛了屁股,小弟子哭得稀裡嘩啦,臉上沒有一絲不忍。
同樣八十闆子,小厮停手時,司空靖幾乎暈過去了,渾身上下都痛麻了,嘴唇輕輕一動,沒發出聲音。
“胡伯,讓人背郎君回去,小郎君也一并送回去。”
這是真的不打了,溫同書“哇”一聲哭出來,手腳并用地爬過去晃師兄:“師兄!師兄你别吓我!師兄你看看我看看我!師兄!嗚嗚嗚師兄你别死……”
司空靖目光渙散,垂落在地上的手往上擡了擡,可還沒有碰到溫同書,小孩就被胡伯拉開了。
“小郎君,沒事的,我們先把郎君送回去。”胡伯邊抓邊哄制住小孩,給一旁的小厮使了個眼色,小厮們立刻蜂擁而上,幫郎君套上衣褲,一人在前頭背,一人在後面托,風風火火就往西院去了。
胡伯抱起溫同書,在後頭快步跟着。
還沒到西院門口呢,載形那幾個小厮便遠遠瞧着了,頓時手足無措,手忙腳亂地喊着:“郎君挨打了,快拿藥來!”
“去請大夫!快去!”
“水!還有熱水嗎?”
“拿身幹淨衣裳來!”
待大小郎君進到院子,司空靖幾個貼身的小厮都早忙得沒影了,一個去請大夫,一個去找衣裳,一個去吩咐燒水、找藥,隻剩載形緊跟着将郎君送進卧房,小心地将人放趴在床上。
載形擰了帕子來給司空靖擦汗,司空靖卻一把按下他的手,虛弱地問:“同書呢?”
載形這才想起來還有個小郎君,又聽郎君道:“帶他回房去,找點藥給他上,讓廚房蒸一碗雞蛋羹。”
載形心想這是什麼師兄啊,自己都要疼死了還顧着師弟的吃喝。隻是嘴上是不能抱怨的,載形趕緊給他擦了臉上的汗,免得着涼:“是,我就去,勞生去請大夫了,郎君先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