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雁在後頭看着,沒敢上去勸解,隻是靠近了些,靜靜聽着。
“是我母親,還是我姐姐?”溫同書看着他,繼續問,“她們不讓你告訴我,是不是?”
“你放開我,讓我回去。”
李良緊緊抓着溫同書,急得眼眶都紅了:“小郎君,你聽我說,沒事的,你别回去了,就留在府裡過年,待過了年……”
過了年又怎樣呢?連李良自己也說不出來。
“李良大哥,你覺得我娘和我姐姐出了事,我還能留在府裡過年嗎?”溫同書眼淚“唰”地淌下,“我沒有爹爹了,我隻剩娘和姐姐了……讓我回去吧……”
其實李良知道,自己是攔不住他的,就算今日不讓他出府,改明兒他偷偷溜出去,還不是一樣?李良抱着他好久,似乎是在下定決定:“好,我送你回去。”
分明是放晴了的天氣,可溫同書不知怎麼的隻覺得冷,一路上不停打冷顫。李良将他抱起來,心中懊悔,出門時應該拉上馬車的。
“李良大哥,”溫同書偎在他懷裡,帶着哭腔問,“你先告訴我,好不好?我好害怕。”
李良心中亦是萬分糾結擔憂,卻還是道:“我答應了同樂姑娘,不能說。”
“是我姐姐出事了,是不是?”溫同書伸出冰涼的手,在李良眼角處摸了摸,道,“你很傷心,是不是?”
李良将他往上一托,抱緊了些,沒有說話。
提心吊膽了一路,終于到家時,溫同書從李良身上滑下來,急急沖進家門,隻見姐姐在院子裡漿洗一大團衣物,兩手在冷水中浸成了紫紅色。
溫同樂擡頭就愣了,但什麼都沒說,隻是繼續幹活。
“姐姐……”溫同書往前邁了一步,就不敢動了。
“你回來了。”溫同樂不看他,自顧自将盆裡的衣裳擰出來。天氣嚴寒,溫同樂忙碌了許久,早就沒有力氣了,哪裡拖得動這樣沉重的衣物?當即踉跄了一下,差點摔進洗衣盆裡。
“姐姐!”溫同書忙上前要扶,溫同樂卻避開了,後頭的李良也跟着下意識地伸了手,想要抓住什麼似的。
“李大哥,你先回去吧。”溫同樂道。
李良沉默着點點頭,轉身走了,“吱呀”一聲幫他們帶上了門。
溫同樂再沒有幹活的心思,将手中的衣物往盆裡一丢,濺起一灘淩亂水花,扭頭回房去了。
溫同書緊跟着,問:“娘呢?”
“前些日子繡了些帕子,娘送去給人家了。”
往常要出門的活都是溫同樂幹的,而今天寒地凍,反倒讓娘去送,更是反常。溫同書走上前去,輕輕抱住姐姐:“姐姐,你不要吓我,出什麼事了?”
“姐姐沒事,你放心,好好讀書。”溫同樂摸摸他的腦袋,扯出一個苦澀的笑。
溫同書搖搖頭:“姐姐,你不告訴我,我沒有辦法安心讀書。姐姐,我已經長大了,我會幫你的。”
溫同樂閉上眼,搖了搖頭。
溫同書一直知道,姐姐常有受人欺負的時候。對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子來說,長得太漂亮并不是好事,姐姐被人動手動腳時有發生,但以他單純的心思,根本想不到,這世上能有多少他戰勝不了的惡。
溫同樂坐下來,冰涼的手指輕輕劃過弟弟的眉骨,輕聲問:“同書,你說,這世上,比感情牢固的東西,是什麼?”
溫同書腦中轟隆一聲,不可置信地看向姐姐,顫聲問:“是文兆榮,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