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要說呢，晉國這幾位公主，可都是怪人。

此時正值休息時間，對面公子們都在庭院裡三三兩兩聊天。

趙小五估計是聽見了風聲，第一個從庭院裡沖了過來，風一樣到了趙懿安身邊，圍着她打轉。

“阿姊，阿姊。”他舉着手要人抱。

“嗯？”趙懿安不理，抱胸看他。

趙小五這才注意到一旁還有人，看清後馬上行禮：“四姐姐，五姐姐。”

兩人不鹹不淡答應一聲，趙懿安這才把目光放到庭院裡的喧鬧上。

“在吵什麼？”趙懿安問一直在外面的暖香。

“炮仗見了火——一點就燃呗。”暖香不大感興趣摳了摳指甲。

趙懿安懂了。

果然見松樹下，大大小小一堆人，包括公子和他們的伴讀，甚至有幾個趙懿安這邊的青年才俊，他們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嘲弄着樹下看書的蕭衍。

“他們也太無聊了，整天跟人家質子過不去。”暖香都對此失去興緻。

質子兩個字就像按動了趙惜安的開關，趙懿安看她整個人一個激靈就要沖過去。

她有些想笑，但也不打算阻止，趙惜安真說喜歡，那就随她去吧，她透過人群看着那個處變不驚的少年，那張貌若好女的臉，即便總是冷着，也足夠喜人，無怪自己這五妹妹喜歡。

趙惜安才邁出幾步，庭院裡的混亂就升級了，蕭衍的無動于衷惹怒了衆人，三五人上前欲要給他一個教訓，趙懿安見狀正要喊住趙惜安，卻不想有個人率先撥開人群到了蕭衍身前。

“住手。”少年顫抖的聲音回蕩在廣闊庭院裡，三分勇氣帶着七分顫抖，在呼呼秋風中吹散。

所有人都呆住了，看着這天外來客一樣的人，連趙惜安都像被按了暫停鍵，一時忘了要趕去張開雙手刷好感。

“真是個呆子。”幾步外，她聽見了趙懿安的柔聲呢喃，從未見過的溫柔。

“申時酉你做什麼？你是不是晉人？護着梁國的狗！”有人怒罵。

“我是。”申時酉抑制不住地顫抖，一眼就看得出，他并不是膽大的人，“我是晉人，但我更知道，見不義當止之，仗勢欺人就是不義，我當止。”

“呵呵，我看你是學傻了。”沒有人在意他的話，這裡的人大部分學聖賢書隻是為了功名利祿，不為真正成為聖賢，申時酉被人推搡在地，蕭衍突然一本書丢過來，将那個迫近申時酉的人打得一個踉跄。

趙懿安抓起裙擺快步走去。

“混賬東西。”她丢下裙擺，推開幾人，就是這樣一群仗勢欺人、沽名釣譽的東西，以後要一個個立于晉國的朝堂之上，豺狼虎豹讓人心驚。

“你們眼裡還有人嗎？”她扶起申時酉，“今日我們還在這就如此行徑，還是急着展示你們的氣概呢？無恥之尤。”

申時酉見她氣極，反而是慌了手腳，語無倫次道歉安慰：“殿下，殿下莫要氣，莫要氣。”

“呆子。”趙懿安笑罵一聲。

申時酉不知為何覺得臉燙得很，心跳比剛剛站出來時還要快。

趙惜安适時趕到，抹着眼淚說：“好可怕，第一次在宮裡見到要打人，太可怕了。”

她一邊啜泣一邊繼續說着：“三姐姐快消消氣，萬一他們打你怎麼辦？”

幕後推手三兄弟見狀這才站出來，老三不滿道：“吃裡扒外，妹妹太愛護着小白臉了。”

他這一句小白臉指了蕭衍和申時酉兩人。

“小肚雞腸，兄長太愛斤斤計較了。”趙懿安回敬。

“對不起，兄長。”趙惜安繼續哭着，“妹妹不知道您還在生我們的氣，對不起。”

此時趙悟安蹲下身子在人群中鑽來鑽去，衣裙全拖在地上被擠來擠去的人群踩了好幾腳，留下幾個灰色大腳印，

她從趙征跟前鑽過去時，趙征把她拎起來，一旁老二嗤笑：“也不知華夫人是怎麼管的你們，由着你在人胯|下鑽來鑽去。”

“閉嘴。”趙征呵斥，“這是你王妹。”

趙悟安從他手裡掙紮下來，仿佛聽不見他們的話，隻見她在地上摸索着，終于從老三腳邊抓起一個白色的東西。

“小白，你在這兒啊。”她将手裡的東西舉起來，原來是一隻白色老鼠。

老三被吓得退了兩步，趙悟安全然接收不到她人眼光，将小白鼠又放回袖口裡，不時輕撫安慰。

趙惜安見這情景，想到剛剛跟趙悟安纏鬥時那老鼠指不定就在自己身邊，不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趙懿安上前将她拉起，趙悟安這才懵懂擡頭，看到衆人看怪胎似的目光，吓得往趙懿安身後躲了躲。

“各位殿下關系很好。”有人站出來打破死寂，“殿下對小物尚淺博愛，何況人呢。”

少年含笑拱手：“鄙與諸位報國之志同也，隻是王宮重地，正有一個重字，不該妄為。”

張授中八面玲珑，蕭衍，申時酉，趙懿安三人，趙征一行，他全都妥帖說話，顧全顔面，衆人也真沒有為難他的，可見此人積威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