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幫我。”趙懿安的嘴唇嗫嚅着,聲音沙啞難聽,“趙惜安,幫幫我。”
連日未進多少飲食,趙懿安有些虛弱地倚靠着身側之人,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來,“為什麼呢?為什麼她就非死不可呢?”
趙惜安聽不真切她後面的呢喃,隻任由她倚靠着,望着她的眼淚。
“姐姐要我幫你什麼?”她望着她笑,“告訴我。”
“馮妙姐姐。”趙懿安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淚眼,她将下巴擱在趙惜安的肩膀上,有氣無力說着,“她會死,救救她。”
聽了她的話,趙惜安并沒有多問,隻是道:“我跟她并不熟悉,要怎麼救,姐姐可有頭緒?”
趙懿安聞言,思索良久,方才道:“找盼兒過來,不要聲張,不要讓馮妙姐姐知道。”
“好。”趙惜安答應,“我讓雲想去找。”
不過須臾,雲想帶着盼兒來了,盼兒行禮後,有些疑惑地問道:“殿下可好些了?可是有什麼話要托盼兒帶給美人?”
趙懿安正喝着暖香喂的參湯,聞言才回過神來,問道:“我聽聞美人有一極為要好的閨中密友,你知道她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嗎?”
“奴婢當然知道。”盼兒不解道,“隻是不知道殿下問這個做什麼?”
趙懿安于是笑道:“之前跟美人聊天,常聽她提及對這位故友的思念,恰恰今天四妹妹和五妹妹要出宮去看望甯夫人,正好可去美人故友的府上,帶一封信給美人。”
趙懿安看着盼兒逐漸晶亮的眼眸,繼續道:“我近來病着,不怎麼出門,卻也聽說美人最近瑣事纏身,想來心情也會被此所擾,是以想給美人一個驚喜,解解她的煩悶,這也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事情,盼兒你可要給我們保密哦。”
盼兒忙不疊點頭答應,頗為感動道:“嗚嗚嗚,殿下你可真好,你不知道美人她近來......”盼兒說着止住話頭,擦着眼淚,“奴婢也不說這些了,就告訴殿下美人的事情吧。”
一番陳述下來,趙懿安讓雲想在一旁記錄,将姓氏住址等都摸了個清楚,方才再三囑咐着放盼兒離去。
等到人走後,趙惜安一言難盡開口道:“姐姐,我可不知道今日我跟四姐姐有出宮看望甯夫人這件事。”
趙懿安有些不好意思,“這是我臨時想的,這件事還要拜托你們,我......我做了一個夢,夢到馮美人會在今晚輕生。”
“那去攔住她不就好了。”趙惜安無奈,“何必這麼多次一舉。”
“不不。”趙懿安忙搖頭,“她是存了死志的,這次不行還會有下次,我們不可能次次攔得住,我曾經與她說話,觀她言語間似對故友頗為思念,想來若是此事有突破口,也隻在此人身上了。”
趙懿安說着拉住趙惜安,“所以我想請你帶着五妹妹去求見父王,就說值此壽誕之際五妹妹思念生母,想去看望甯夫人,父王一定會答應的,出宮後就可以趁機去一趟顔府。”
趙懿安指着記錄上的地點,“我寫一封信,托你們帶給這位顔小姐。”
“務必在晚膳前趕回來!”趙懿安拉緊她的手道。
趙惜安看着她如此蒼白虛弱的模樣,千萬般的言語也隻能化作一聲歎息,“好,你好好養着,我現在就去找五妹妹。”
看着趙惜安離開,她忙爬下床走到桌案邊,“快,雲想,給我研墨,我要寫信。”
趙懿安找出信紙,沾了沾墨汁,忍着頭痛開始匆匆寫起信來,每寫一個字,頭上的疼痛就愈發擴大一方,似乎是在警醒她不該過多幹預既定的結局。
趙懿安咬着唇,即使字迹抖如伏波,仍舊不停寫着。
好容易一封信寫完,她憋着的一口氣洩下來,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被雲想眼疾手快扶住,抱回了床榻上。
一旁的暖香吹幹墨汁,将信封起來蓋上公主的印章,面色不是很好地望着床榻上抱着腦袋痛苦呻吟的人。
她正要說什麼,去而複返的趙惜安領着趙悟安進來了。
趙惜安面色頗為凝重,“姐姐不行,我們見不到父王,父王一直在歲寒宮裡,尹歲微的宮人膽大包天竟然敢攔我們。”
她說着猝然擡頭看向趙懿安,“這個女人是不是知道什麼?我查了那日趙征的事情,很多蛛絲馬迹都跟她有關系。”
趙懿安想起夢境中尹歲微的話,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八成被尹歲微預料在内,且她不想讓她完成,她想要馮妙按照既定的命運死亡。
可是為什麼呢?若是她沒有看到也就罷了,既然她看到了這樣的結局,就斷然不會讓它發生。
“去找尹歲微。”趙懿安說着,從床榻内側取出馮妙送給她的劍,她将劍鞘挑開,鋒利的寶劍在她腕間輕輕一劃,在衆人的驚呼中,趙懿安取出一塊青色的帕子,任由鮮紅的血液一滴滴落在帕子上,将帕子染紅染透。
幾人上前手忙腳亂奪過長劍,替她止血,“你瘋了?”趙惜安怒罵起來,“你到底怎麼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我不覺得那個趙懿安做得出自殘這種事。”
趙悟安緊緊按着她的傷口,差點又哭了,她在趙惜安警告的眼神中憋住淚,死死抱着趙懿安的腰不松手。
趙懿安笑了一下,“想什麼呢,我怎麼會自殘。”
她将滲血的帕子遞到雲想手上,“雲想,找個盒子裝起來,送到歲寒宮去,讓他們跟尹歲微說,我快死了。”
衆人萬分疑惑,卻也隻能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