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懿安咳嗽兩聲,下榻去開了窗戶,一陣微風吹進來,她隻覺腦中松懈不少,之前接連不斷的陣痛好像就此消失,她在窗邊坐了許久。
*
“可以了,可以了。”趙悟安歡呼着進來,“父王準許我們出宮去看夫人了,姐姐,我和五妹妹現在就走。”
趙懿安聞言回過神來,示意暖香将書信交到趙悟安手上,笑道:“讓雲想和暖香跟你們一起去吧。”
“怎麼?你是覺得我們沒人?還是你的人就是個頂個的好?”後頭走進來的趙惜安冷哼一聲。
“哪裡。”趙懿安忙賠小心,“五妹妹原諒我這個病人吧,人一生起病來難免蠍蠍蟄蟄起來。”
趙惜安抱胸哼一聲,“行了,雲想跟我們去吧,你就安心養着。”
“唉。”趙懿安一疊聲答應。
趙惜安觑着她這麼乖巧,也不免軟和起來,囑咐了幾句,帶着趙悟安和雲想離開了。
看着幾人能離開,趙懿安再幫不上忙,隻能在寝宮裡焦急地走來走去,暖香被她轉得頭暈,一把将人拉住,“殿下你消停些吧,人才好就别跑來跑去的。”
她說着将一碗肉粥塞到趙懿安手裡,“快吃些東西,,一會兒她們回來了還有您忙活的呢。”
趙懿安隻得被她按着,乖乖地喝完一碗粥。
眼看着天色越來越暗,外頭越來越熱鬧,趙懿安越發心急如焚起來,“現在幾時了?去看看她們回來沒有。”
她說着又一甩袖,“算了,我直接去宮門口等着。”
說着就要往外沖。
暖香眼疾手快拉住人,“殿下,你好歹穿件外衣吧。”
趙懿安急匆匆披上一件外衣往外沖。
她一路奔跑着,匆忙間穿上的鞋子掉了一隻也沒發現,一頭烏黑的長發被風吹散,瑩潤的燭光灑滿發梢。
宮人們都在宮宴上忙碌着,宮道少行人稀少,偶爾有人注意到她,無不是面帶驚愕地駐足觀看。
趙懿安無法去注意,她似乎穿越了很長的宮道,這大半年的練劍為她積攢了這一路奔跑的力氣,像是有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從身側閃過,似乎有蕭衍、張授中、謝玹,她卻隻能看到前方那一架停駐的馬車。
終于趕上了!
她刹住腳步大口喘氣,車裡的人看到她的身影,揮開一旁阻攔的侍從沖過來。
“姐姐,姐姐。”趙惜安将一疊信塞到她的手裡,“快去,這裡我們應付。”
趙懿安拿到信,急忙往洛霞宮的方向跑。
趙惜安站在原地,應付着上前來的侍從的檢查,在對馬車進行徹底的檢查後,她和趙悟安才被宮人有序放行。
趙惜安将趙悟安從馬車上扶下來,一行人剛站定,就有一人快步走近。
“她是怎麼了?”謝玹眉頭皺起,看着趙惜安問,“如此失儀,瘋了不成?”
“啊,是啊。”趙惜安百無聊賴答應,“跟以前的趙懿安比起來,這樣的可不就像是瘋了嗎?”
趙惜安說着,露出一顆虎牙笑起來,“那又怎麼樣,我喜歡瘋子。”
她看着姐姐小獸一般橫沖直撞跑起來,沖破這井然有序的枷鎖,成為唯一一個逆行的異類。
曾經最循規蹈矩的那一個人,最喜歡把規矩二字挂在口頭的人,如今卻是最大的一個異類、一個瘋子。
或許她骨子裡就是一個瘋子,命都不要的瘋子。
可即使是瘋子又怎麼樣?趙惜安一一瞥過那幾道身影。
還不是有人飛蛾撲火一般想要撲過去。
撲向那一潭死水裡,唯一的鮮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