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着又道:“那你以後成婚也選這樣的?”
“成婚?”趙悟安仿佛聽到了一個陌生的詞彙,反應了一會兒才道:“不可以不成婚嗎?我想一輩子跟姐姐和五妹妹在一起,我覺得跟你們在一起我就開心得像要飄起來一樣,難道成婚還能讓我更開心嗎?一定不會的。”
“世界上不會有比我們更親密的人,既然這樣,為什麼我們不能永遠在一起,而一定要一個一個拆開來,去跟别人相融呢?”
趙悟安說着坐起來,目光灼灼地盯着另外二人。
“我養的小動物們脾氣都很大,稍不如意它們有的就會死給我看,所以我為了讓它們都願意活着,會盡心盡力地照料它們。”
“五妹妹知道,我的脾氣也很大。”趙悟安繼續道,“身體也不好,也喜歡生病。”
趙悟安沒有再說下去,兩人卻都已明白了她的意思。
床帳内靜默一瞬,趙懿安道:“當然,畢竟人怎麼也不能活得還不如牲畜,不會到那一步的,隻要我還活着。”
趙惜安聞言撲哧笑出了聲,她窩在被子裡笑得難受,她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或許是笑兩位姐姐的天真,自己畢竟跟她們不一樣,她是作為亡國公主重活一世的人,她見識過世間的殘酷。
她們不知道,人向人乞食的日子還是好日子呢,人同狗搶食的日子還多着!
甚至狗吃人的日子,她們怕是聽都沒聽說過。
她忽而又想起了翠荇,那個經曆了無數殘酷卻仍然純粹如初的人。
趙惜安忽然笑不出來了。
她也認得清自己的兩位姐姐,還真都是“甯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人,區别在于趙懿安是因為世俗意義上那些光環,而趙悟安是為了她自己所追求的純粹。
終究隻有她是不一樣的,她是個苟且的人。
趙惜安感覺自己錦被裡的手被人握住。
趙懿安道:“被你笑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趙悟安爬過來捏她的嘴,“還敢嘲笑姐姐,等到有那一日你看着我敢不敢死。”
趙惜安笑罵她:“呸呸呸,姐姐還不快撕這張嘴,我可不要你那日,我要好好活着。”
趙懿安坐起來逮住趙悟安一個勁撓癢癢,“就是,你還沒完了,自己睡夠了爬起來就死死死的擾别人清夢。”
“哈哈哈哈哈。”趙悟安被她撓的滿床打滾,“我錯了,我錯了,别哈哈哈哈,别撓了——”
趙惜安也坐起來上手撓,“姐姐可别心軟,不止如此,明日咱們還要告訴丹鹭,看她聽了同不同你抹眼淚。”
“别别别。”趙悟安忙告饒,“哈哈哈哈,不要告訴她,哈哈哈哈哈,我再不說了,再不說了。”
兩人這才饒過她,又将趙悟安塞回被子裡面。
過了一會兒,趙惜安忽然開口,鄭重道:“我不會死的,我很惜命,不管誰死了我都能活下去,這條性命是我最寶貴的東西,我不會讓給任何人。”
“所以我也希望你們跟我一樣。”趙惜安翻身看着她們,“因為你們是我第二寶貴的東西。”還有翠荇。
“那就許個願吧。”趙懿安笑道,“今晚月色很好,天地宗親在上,給我們作個見證。”
“好。”趙惜安一口答應。
三人彼此握着對方的手,隻穿着足衣下床,走到窗邊将窗子撐開,任由月光肆意灑進來。
三人走到窗前緩緩跪下。
“天地宗親在上,今日請見證我們姐妹三人,我們三人約定,從今後彼此不離不棄,不求共死,隻求同生。”
三人的臉上并沒有笑意,少年人想一出是一出的沖動讓她們在這個夜晚向天地許下願望,可是她們也隐隐能夠感知,似乎有既定的命運在推動着她們。
月光皎皎,沐浴在跪坐的三人身上。
隻有月亮知道,這個夜晚許下的心願;隻有三人知道,這個夜晚皎潔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