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扮作普通富戶出行,一路盡量走官道,倒還算太平,到達高城的日子比計算的早一些,第九日一早他們就到了。
張授中讓他們找了一家最昂貴的客棧下榻,他自己則一個人出了門。
趙懿安看着他邁步出了客棧門,沒有管,安排好衆人後,自己在客棧裡走動起來。
客棧所住的多是魏國的貴族富戶或者是有錢的俠士,各式各樣的口音都有,有的她根本就聽不懂。
客棧是前後連接的兩座樓,中間有一大塊的庭院,小橋流水,花團錦簇。
今日這庭院似乎被什麼人包了,庭院入口處有兵卒把守,裡面傳來管樂絲竹聲和衆人吟唱作詩的雅調。
趙懿安搖了搖頭,跑到二樓的廂房裡蹑手蹑腳推開一點窗戶,透過窗戶的縫隙偷偷往下看。
下面像是有哪家的貴族在宴請客人,宴席中間衣着輕薄的舞姬不停的跳着舞,衣袂翻飛間帶動着叫上的金鈴叮當作響,清脆悅耳。
但是當她想要進一步看清宴席上的人時,卻發現那些人大都被大樹遮掩着,任她怎麼找角度也沒有用。
趙懿安隻得作罷,轉身喚小二送熱水上來沐浴。
她這些時日都沒有好好洗幹淨過,這次終于有了條件,她不免報複性地洗起來,将整個人都泡在了浴桶裡,頭搭在浴桶邊,她腦中閃過許多事情,想着想着,一股困意上頭,慢慢就陷入了沉睡。
等到趙懿安醒過來的時候,浴桶裡的水已經涼了,她忙赤身走出來,擦幹身上的水珠,随意披了一件衣服坐到了窗邊。
中庭的歌舞已經散去,趙懿安也就沒在避諱,大剌剌将窗子推開,肆意掃視着庭院中的風景。
她看了一會兒有些膩了,便穿好衣服,扯過一塊頭巾遮住沒有上男子妝扮的臉,出門去尋小二将浴桶裡的水倒掉。
正下樓走到轉角的時候,一陣香風襲來,一人猛地撞上了趙懿安的肩膀,将她裝得後退一步。
趙懿安皺眉站穩,就看到剛剛中庭裡不斷跳舞的舞姬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不欲計較,側身便要走過去,誰知那舞姬卻攔住了她。
“你往哪裡跑,公子都發怒了,大家都在找你,你是想死了不成?”
“你認錯人了。”趙懿安不太能全然聽懂她的話,隻能皺眉反駁。
“認錯人?”舞姬一把扯下她的頭巾,捏住她的下巴道:“你這張臉,我化成灰都不會認錯,你裝的還挺有那麼一回事,怎麼?什麼時候學會的晉國貴族口音,我怎麼不知道。”
趙懿安沒耐心同她糾纏,揮開她的手便要上樓尋人。
那舞姬似是沒想到她有這樣的力氣,手腕被打紅了一些,她捂着手腕一招手,身後忽然上來一群五大三粗的婆子。
舞姬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抓住她。”
趙懿安還沒來得及走脫,被兩個婆子一左一右抓住了肩膀按住,她掙紮不及,又有一個婆子上前捆住了她的腳。
她欲要大喊,嘴裡馬上就被塞進一團臭烘烘的巾帕。她皺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周圍已經有人看到了這邊,到時候張授中他們要找她也容易,隻要不出這個客棧,她就不怕。
舞姬帶着那幾個婆子,很快就将她架到了一個雅間裡,雅間裡到處都是各國風情的衣裳和各色各樣的首飾脂粉。
幾人将趙懿安按坐在銅鏡前,井然有序地開始給她敷粉描眉,挽發梳髻。深紅的口脂被抹在了趙懿安的唇上,她還從來沒抹這麼鮮豔的色彩。
妝容收拾完畢,不待趙懿安反應,幾人就以極快的速度将她剝了個幹淨。
舞姬一邊剝還不忘一邊以趙懿安能聽懂的話語嘴碎,“你這穿的什麼破爛,從乞丐身上搶來的吧。”
趙懿安撇了撇嘴,沒理她。
衆人很快将她收拾完畢,她看着身上的輕薄衣物,感受着幾人投在她身上打量的視線,隻覺得難堪又不滿,“這也是衣服?我不穿。”
舞姬白了她一眼,擰了一把她的大腿道:“矯情什麼?你是第一天跳舞?不穿就光着,随你選。”
身上的衣服不能稱之為衣服,隻是幾片簡單的布料,站着不動時尚且安全,但是一旦動作起來,全身上下的風光都能被人映入眼簾。
從小到大,趙懿安以為老二老三做的那些事于她而言就夠羞辱了,沒想到跟今天這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趙懿安冷笑一聲,擡手撕掉身上的布料,“那就不穿,與其穿着這樣的東西不如赤裸着,别平白玷污了衣裳兩個字!”
“你!”看着她赤身裸體站在那裡,舞姬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卻也不敢再耽擱,隻得取了一件看起來稍微嚴實些的衣裳,匆匆給趙懿安穿上,再取過一塊輕薄面紗覆在她的臉上後,就将她拉出門外,一把推入了中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