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說着,不住磕着頭。
“你跟我賠罪有什麼用呢?”張授中甩開她,“去向我家女郎賠罪才是正理。”
趙懿安坐在桌邊,蹙眉看着,那舞姬聽了張授中的話,忙在地上匍匐扭動着靠到趙懿安腳邊。
她睜着一雙淚眼,眼淚鼻涕一齊流下,“貴人,女郎,求求您了,是賤妾錯認了,冒犯了女郎,求女郎高擡貴手,賤妾來世為奴為婢、做牛做馬,報答您的恩德。”
“不必了。”趙懿安擡頭看着張授中,“将她們都放了吧,你是吓唬她們呢,還是吓唬我呢?”
張授中笑道:“女郎說笑了,愚下怎麼敢吓唬女郎。”
他說着又轉向跪着的四人,“既然女郎大度不計較,那這次便罷了,下次記得把眼睛擦亮點再認人,不然可就遇不到這麼好說話的貴人了。”
“是是是。”四人磕頭不疊。
将幾人都送走之後,趙懿安同張授中商量換了客棧,二人清點了一下财物,整理出來兩大箱子,雇了一輛馬車,帶着兩個士卒拉着财物一并前往了荀府。
荀府坐落在高城北郊,府邸落地廣而精緻,府内可謂是一步一景,比之趙懿安的公主府也不差。
趙懿安啧啧感歎,跟在張授中身後到了荀府的正廳。
張授中落座後,荀大夫才姗姗來遲。
“家中小兒不聽話,老夫訓誡了他一會兒,這才來吃,授中可不要責怪。”
張授中笑道:“哪裡的話,您願意見晚輩已經是不甚榮幸了,您向有博學多識的美名,多少人想求着見一面還不能呢。”
荀大夫點了點頭,捋着白須道:“唉,要是我那小兒有你的一半我也就死而瞑目了,隻是他這個樣子,老夫又不得新君待見,怕是這偌大的家業都要拱手讓人了。”
張授中露出不大贊同的樣子,“您還這麼硬朗,何必說這樣的話,再說小郎君隻是不知事,并非天資愚鈍,誰又不是這樣過來的呢?等到年歲再大些,繼承您的衣缽自然不在話下。”
荀大夫搖頭,“也罷也罷,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年紀也大了,沒那麼多心思去管,也隻能盡了這條老命罷了。”
張授中聞言,擡頭看了趙懿安一眼,趙懿安會意,揚手示意,門外的人。
兩大箱财寶很快被擡了上來,張授中笑道:“授中也不好空手前來,便帶了一些微薄禮物,希望還能入您的眼。”
兩箱财寶被當衆打開,其中光彩各異,幾乎眩了人的雙眼,荀大夫的神情頓珠,眯眼打量許久。
“東西是好東西。”荀大夫笑道,“隻是事卻未必好辦,授中,你這後生膽子大,我看這東西你還是擡回去吧。”
張授中拱手道:“晚輩不是為了求您辦事才帶了東西來,便是沒有事晚輩難道就不能孝敬于您嗎?這樣好的東西,這魏國除了荀先生您這樣的能人志士,還有誰堪配享用呢?”
“好孩子,真會吹捧我這老人家,你這年紀在晉王身邊,可是屈才了。”荀大夫呵呵笑道,“不如拜在老夫門下,有你的聰慧,老夫必能将你推至王佐之才。”
“您就别打趣晚輩了。”張授中坦然笑道,“授中還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以如今的年歲和閱曆,能得君王這般賞識,已經是銘感五内了。”
“唉,是啊,我們這樣的臣子能得到賞識自己的君王,緻君堯舜上,可不就是一生最大的幸事嗎?隻可惜賢臣易得,良主難尋啊。”荀大夫感慨道。
“臣不正則君廢之,君不明則臣治之。昔日太甲昏聩,伊尹放逐太甲于桐宮,又有何人不贊伊尹一聲賢臣呢?”
荀大夫沉默下來,張授中沒有乘勝追擊,而是起身拱了拱手,要告辭離去。
荀夫子不解道:“授中,你這麼急着走做什麼?不妨留下來用膳。”
張授中:“多謝您的美意,隻是授中不便在魏久留,眼下還有一些瑣事要處理,晚輩明日再來拜訪先生也不遲。”
“好吧好吧。”荀大夫揮揮手,“我也知道你們這些後生不耐煩跟老東西說話,好不容易碰到你這麼個聰明後生,話還沒說盡興呢,你又要走,老夫還指望着讓你見見家中小女,可知那丫頭沒福分,是攀附不上你了。”
張授中無奈拱手道:“您何必折煞于授中呢?女郎若是能看上授中倒是授中的福氣,隻是授中如今時局不定,授中又忙于奔波,不敢辜負了先生和女郎的美意。”
“嗐,大丈夫立于天地間,何處不為家?明君在哪,家就在哪,有些危險都是應該的,身為你的妻子若連這點險境都不能與你共擔,那才是辜負了你一腔癡情呢。”
荀大夫繼續道:“我家那丫頭倒還齊整,你明日見見再說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