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的七角樓裡，各個宗門長老數雙眼睛都通過投影石觀察各個弟子，品行也是考察的範圍。

一白胡子老頭語氣有幾分惋惜。

“倒真是顆純粹玲珑心，可惜通病纏身，身子沒有一處是健康的，恐怕日後修行要多以藥養。”

“百年難得一遇的天賦，也實在難得。”

身邊人亦是同意：“天賦了得，恐怕要進太虛了。”

“你不考慮一下？”

“我倒是想，但我哪搶得過婁旬老祖啊？”

“哈哈哈……”

另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那叫伏麟的少年，他确有天資去三清谷。”

一道年輕些的聲音評價道：“于他，所做之事可以理解；于兩位姑娘，委實不妥，隻能說是個利己的人。”

“那風風火火的丫頭，倒也是個純粹的人，這兩個小道友很有緣分啊。”

齊家大能昂頭，十分驕傲：“自然，這丫頭是個單純的，不過做事有些不妥當。”

身邊的人拍了拍他的肩：“這不是有你呢，白紙才好上色，以後好好教着便是。”

這些聲音自然傳不出去，玉階上隻有喘息聲和冷風徐徐刮過的蕭條聲。

……

俞溪随手撿起一段粗長的樹枝，拄着樹枝往前走，身邊的齊雲也學她。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俞溪側頭看她，面色帶着幾分平和：“溪溪不息，我叫俞溪。”

這是院長爺爺給她取的名字，估計是怕她一不小心就無了。

齊雲點點頭：“好名字，我父母給我取名齊雲，是為了我能有齊雲之命，不受苦難。”

她目光又落在俞溪腰上勾着金線的玉牌，問她：“此行，你想去哪個宗門啊？”

山頂幾位長老一瞬不瞬的盯着，隻見俞溪薄唇微張：“我沒想過，我見你天賦亦不錯，你想入哪個宗門？”

幾位長老目光移向齊雲，她說：“我也沒想過，你去哪，我就去哪。”

“……”

沒想好來幹嘛了？！

俞溪真的有點納悶了，這齊雲是雙嗎？對她說這麼暧昧的話。

齊雲有些害羞的臉紅了紅，抿了抿唇，才将心裡的話講出來：“我可以叫你阿俞或者溪溪嗎？”

俞溪腳步一踉跄，抓着樹枝的手連忙撐起來，另一隻手被齊雲一把抓住，将她扶穩。

“你不喜歡？我叫你俞溪溪如何？”

她又伸手将頭上俞溪誇過好看的簪子摘下來，放進俞溪手裡：“這個送給你。”

又見俞溪的手生得極好，冷白如霜，能看到手背的青筋交織，手腕纖細得很，很适合挂着玉镯，忍不住摸了摸她手上的幾道疤痕。

俞溪收回手，将簪子插到自己的頭上，面對着齊雲：“如此，我戴着可好看？”

齊雲嘴邊登時挂上笑，目光冒着心心眼，認真的打量俞溪的頭發，點點頭：“很好看，好适合你。”

俞溪心想既然如此，那就：“你喜歡叫我什麼都可以。”

系統注意到齊雲因為俞溪的三言兩語，就開始臉紅眼冒金光：【宿主，是不是有點過了？】

齊雲臉上的笑意更盛，瞧着就知道此人心情很好。這是她自己交的第一個朋友，一個叫俞溪的漂亮姑娘。

……

兩人踏上山頂的六丁六甲型廣場，五大宗門位于中軍位置，其他宗門呈弧形環繞在周圍。

入目便人來人往，各派長老皆是仙人風骨，随意悠閑的談笑風生。身後是一把把空着的椅子，像是在等候自己的主人，身前是一張張檀木長桌，坐在前面的是些外門長老負責登記、安排。

未入門的弟子皆面帶着新奇和緊張的站在廣場上，宗門所在的身後空中懸浮着各式各樣的宗門匾額。

而廣場之中喧喧嚷嚷，千百個待選弟子等候在其中，皆是三五成群的聊天，或是獨自立在一切之外，有大家子弟和皇親國戚，也有鄉村農戶和孤苦小兒，此時可能内心會有階級之差。

日後這種感覺會随着入宗門而消失，修練一路，不分背景，或許有些背景比較能幫助修煉，可最後也隻是靠自己。

五大宗門前有矩形陣，兩人的身影便出現在陣中，出現在陣中，若是被多個宗門同時選擇，便算是有反選資格。

齊雲腰間挂的是紅絲勾勒的玉牌，亦是高級天賦。她目光看向各處，也看到伏麟在此陣中，而林荟卻在陣外。

陣外皆是隻能入外門或小宗門的。

不少人目光都被俞溪腰間獨特的玉牌吸引了，打量的目光從四周看來，齊雲怕她不自在，便擋在她前面。

也有齊雲相熟的人前來攀談，聊了幾句，目光就向她身後看來，皆被她打發走了。

那人身着黃色舊袍，因身材消瘦，衣服有些不合身，随着她往前的腳步，一張面色平靜的臉出現在衆人面前。又被身邊的貌美紫衣女子擋住，隻能看見發頂上插着的桃枝和簪子。

舊袍将她襯得像在苦難中怡然自得、灑脫随性，那頭上的簪子讓人靈動了不少。

太虛宗坐在上座的正是宿弦刑事長老，身邊是手中拿着一卷畫紙、嘴上帶着笑意的姜青崖，他的目光正落在矩形陣中。

“今年倒是有不少好苗子。”

宿弦接過話：“你說的是内門還是外門？”

姜青崖手指對着人群一一點去：“全部，整個宗門都要熱鬧起來了，瞧瞧居然有和裴序之一樣天賦的，婁旬師祖估計又要收徒了。”

宿弦也看向那黃袍少女，神識掃過：“的确難得。”

婁旬是如今雜道第一人、典型的六邊形戰士。他當年的天賦亦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異火靈根，遲遲未飛升，與他同時代的早已死的死、飛的飛，宗内隻剩一個方恒。

方恒是太虛宗在世最強的劍修，徒弟頗多，而婁旬千年來隻收了裴序之。

很快山下的所有修士都回到山頂，大選正式開始。

一道身着白色錦衣的大能站在高台之上，聲音裡灌滿了靈氣，傳入所有人耳中：“諸位小友。”

廣場中衆人停下動作，目光都彙集到那青年人身上。

“十年一度，又到了宗門大選之日，春日意味着新生，而你們便是新鮮的血脈。回看過去，驚豔絕絕的人才衆多，有大家熟知的婁旬、方恒、孔啟、谷虛子等等，亦有冉冉新星裴序之、許至琦、妃萱等等……”

後面就是一堆雞湯和鼓勵的話，衆人一臉麻木。

“……大選正式開始！請各位根據腰間挂的玉牌來自行判斷，陣中之人有反選資格，陣外的小友們，可以到各大宗門處自行詢問。”

話畢，衆人立刻精神起來，陣外的人也散去。

坐在高台上的長老立刻動手搶人，俞溪頓時感覺身上有七八道力量在拉扯她，這種時候，她終于能體驗一把當一個半商鞅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