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内,陶知春看到這一幕,立刻對身邊站着的外門弟子囑咐:“明日多給我小師妹安排吃食、服飾,要全部到位,還有些靈草。我過幾日看看婁旬師叔是否能應允,倒是一并種到師妹院中,确保靈力夠用……”
外門弟子一陣狂記,心裡直癢癢,恨不得趕緊到外門和其他人讨論。
另一邊,婁旬正和方恒對坐品茶。
方恒的手一頓:“有人築基了?氣息還挺熟悉的。”
越接近于天,就越能感受到萬物的變化。
婁旬立刻站起身,将手中茶杯放到桌上,嗆聲道:“能不熟悉嗎?那他媽我徒弟!”
說完便往外走,方恒喝了最後一口茶,急忙跟上他的步子。
“這麼快?!”
築基的玄雷在這段亮光過後就開始劈。
在座各位都知道俞溪的情況特殊,她沒有煉氣期就來到築基,恐怕會被雷劈死。
季老在雷劈前丢了一儲物袋的丹藥給她,默默祈禱小師妹千萬别死。
俞溪手中的肉腿掉落,一臉無語地躺在地上看天,手裡捏着一把丹藥:天才是這麼個天才法嗎?還不如去死好了。
俞溪感受到自己身體像個無底洞一樣吸納的靈氣越來越多,這些靈氣在她體内來回竄,丹田内鼓得更加厲害,還未完全修補好的經脈被撐得快要炸開。
她控制不了這些靈氣,隻能忍受着丹田之内靈氣擠壓碰撞的疼痛。就連心髒也被靈氣沖撞的微微顫動,下一秒就能散架,肺腑被擠壓的變形,留給她的呼吸範圍少的可憐。
她被迫承受着這樣的痛苦,如同白天在岩漿裡的異火對她又撕又咬、用盡了手段要鑽進她的每一寸血肉裡。
丹田之内的靈氣越來越多、越來越擠,慢慢變成液體沉入底部。
随後更多的靈氣争先恐後地鑽進來,想要成為丹田裡的一員。
半空中,無數靈氣慢慢彙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向馳野一臉驚恐:“這麼多靈氣,小師叔不會爆體而亡吧?”
回應他的是一股威壓和灼熱之氣,這是這一代所有弟子第一次見到婁旬和方恒,二人身上感受不到一絲世俗之氣,而來自世間最高修為的頂級威壓,讓衆人失去開口的機會。
婁旬雙手在空中快速布局,幾秒一個陣法便成型了。
季老拱手:“師叔。”
其他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雙手殘影般形成一大陣,恍惚行禮:“師祖。”
婁旬面色也有些複雜,一是這個徒弟被日月偏愛得讓人驚訝,二是擔心她撐不過去,就此隕落。
越來越濃厚的劫雲趕來,迫不及待地立在俞溪頭頂。
黑雲中閃電一閃而過,俞溪頓時感覺頭皮到腳底都在發麻,她面無表情地塞了幾口丹藥。
天雷落下的一瞬間,被婁旬的陣法攔住大半,再落到她身上的雷已經細了許多,可再細也是個雷啊!
就在她痛到在心裡問候老天爺祖宗的時候,一聲炸雷把她腦子裡的咒罵給抹平了。
俞溪感受着在自己體内亂竄的電流,它們沒有立刻散去,她試探着調動靈力,梳理着這些電流,竟真聽她指揮,替她強韌了皮膚。
緊接着第三道、第四道……這些雷不再給她反應時間,多管齊下。
俞溪撐着地面勉強坐起來,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像被劈開了,像針紮一樣,一個毛孔一個毛孔的紮。
可她找不到疼痛點,就像是手心癢,怎麼撓都沒用,那是另一個維度的疼,帶着麻痹感持續不斷地在每一寸皮肉、骨髓上紮着。
她本就體弱、處處疼痛,但如今她的神智依舊清醒,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雷與劫雲。
俞溪看得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還不如暈了呢。
陣法内黑漆漆一片,婁旬聽不到俞溪的動靜,雲層渾厚,繞是他的修為也看不穿。
俞溪咬牙,她從小到大就算痛也沒喊過,因為她知道有愛的孩子喊痛才會被心疼,可她隻有個院長爺爺,她不想因為她的矯情讓院長爺爺也不要她。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大家還挺縱容她的,立刻大喊大叫出聲,又是一陣氣急破防。
陣外的人面色都不太好,幾個小鬼是擔憂,季老和兩位師祖則是複雜。
方恒有些羨慕:“這天劫,比我當初的要狠的多。”
婁旬:“不隻是你,比我築基時也要厲害上幾分。”
方恒意外挑眉:“居然比你天賦還高?”
婁旬有點驕傲:“她本身便極易形成靈骨,而且無人引導,她已經有了自己的道。隻因經脈寸斷而無法展現,如今經脈大修,自是一步登基,不愧是我徒弟。”
天道偏愛,早早入道,是日後成仙的好苗子。
季老數着雷聲,聲音沉沉的:“最後一道了。”
方恒見婁旬面上無任何擔憂之色,還頗有幾分驕傲,也不擔心了。
“她雖身弱體虛,但偏偏得天厚愛,恐怕這雷不僅是讓她築基。”
其餘人頓時不擔心了,目光滿是羨慕嫉妒。
最後一道雷降下的時候,系統特殊保護的心髒終于也遭受了一次重擊。
俞溪狠狠皺起眉頭,四下無人看她,也不必擋臉了,她蜷縮着身子趴下,先前尚且還算平靜的臉色瞬間猙獰起來。
她一手捂住了心髒,又吃了幾枚丹藥,心髒的絞痛比起電擊針紮感更讓她難以忍受,大腦也在這瞬間一片白。
雷劫漸漸散去,天上噼裡啪啦落下了具有還原之力的靈雨。
先前岩漿燒傷出現紫紅色線的黑皮膚迅速生出新皮,滲入經脈中去安慰那些被靈力撐痛的部位,冰涼的雨水落在蜷縮在地上的少女身上,她衣衫破敗,一身黑袍成了破布片子,連雷都沒把時嶼簡的藥劈走,可見藥力有多強,所以新皮長出人還是黑黑的。
一群少年感受着靈雨打在身上的特殊感受。
待雷雲消失,一行人走了過去。
這孩子皮膚顯出一種奇怪的亮黑,鼻梁與眼窩裡還蓄積着靈雨,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卻寫滿了“死吧死吧”。
然後,俞溪像失心瘋一樣,輕輕扯了扯唇角,說了句誰也不懂的話:“死系統也不知道給點好東西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