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男子還要繼續狡辯,女子手中蛇鞭在空中一甩,男子登時跪下瑟縮一下,垂頭待那鞭子落下。
可那疼痛并未襲來,隻聽一清脆的聲音響起:“好大的威風,據說太一聖宗維護各大宗門公平,卻不想一小小的奴仆,竟然如此刁蠻。”
那男子擡頭看見一纖細的黃袍背影,她纖細的手握着鞭子,那鞭子便像遇到了勁敵一樣不敢再動。
那刁奴不認識這黃袍少女,見她臉十分精緻,說話又像是大宗門的,不由猶豫幾分:“你是何人?我在教訓我的人,與你何幹?”
俞溪不知從哪來的折扇,打開合上,捏住扇柄,笑道:“我并非何人,隻是看不慣你的做法罷了,一不是主子,二他也不是犯人。他說他來學做湯,你卻怪他擅自離開,不向你彙報,你又是何人?為何要向你彙報?也沒看出是太一聖宗的哪個刑事。”
刁奴欲抽回鞭子,可俞溪不松手,她就隻能忍着,她道:“這是我們的事,與你無關。”
“非也,自是與我有關,其一你甩鞭不顧及旁人險些傷了我,其二我行走江湖,最見不得這種事,自然是要拔刀相助。”
刁奴聽到她不過是行走江湖的散修,立刻底氣十足:“你不是沒被打到嗎?!将我鞭子松開!!”
俞溪将鞭子松開,而在她手中的那截鞭子早已被折斷。
刁奴又怒又驚:“你竟敢!”
俞溪伸手去扶男子:“小哥,是我,你不必怕她,我為你讨公道。”
那男子擡頭,看到了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少女:“你是那……”
“我叫俞溪。”
男子面上很是擔憂:“俞溪師父……多謝你,可此事并非你……”
俞溪朝他安心笑笑:“如今我也是大宗門弟子,他們不會對我如何。”
那男子站起身,身子卻繃得緊,頭像鴕鳥似的垂着,他對刁奴的恐懼,早已不在這一刻,而是融入了一朝一夕中。
刁奴:“滾過來!”
俞溪轉頭去瞧那刁奴,嘴角挂着涼薄的笑,手中緊攥着男子的手臂。
二人皆看向她。
刁奴怒目圓瞪:“你究竟要如何?我并未傷到你。”
俞溪内心感歎這個刁奴的腦回路,歎聲道:“那是我躲得好,若是未躲開,說不準你一鞭将我抽毀了面貌,如今可不是我與你站在這扯嘴皮子了。”
見刁奴還要多說,俞溪伸手一根樹枝從手中飛出,堪堪擦過那刁奴的發絲,耳邊的碎發被截斷。
刁奴睜大眼睛,剛剛她隻見俞溪擡手,沒想到此人竟能如此精準,如若俞溪要殺她,恐怕連躲都來不及。
她手緊緊握着殘鞭,微微顫抖,目光驚駭地看過俞溪,又落在男子身上,她輕哼一聲:“有人護着又如何?我現在就回去向姑娘禀明。”
那刁奴手中一球砸在地上,激起一陣煙,人便消失在原地。
男子真是怕俞溪會被姑娘毒打一頓,連忙開口道:“俞溪師父……”
俞溪拍了拍他的肩膀:“莫怕,我能站出來自是有把握。”
俞溪将人帶至桌前,才通過男子知道其人名為楊帆,而如今在太一聖宗的妃萱手下做膳食夥計。
原是三個月前,大娘照舊上街買菜,可在回來路上時因人多,繞開時未注意到前方的馬車。
那馬被她驚到,馬車内的妃萱亦被驚到,手中的兔子也因此逃出馬車。
那不是尋常兔子,乃妃萱的表哥送給她的禮物,是一隻受傷的渾身血紅的火兔,從馬車逃離,再去找已經找不到了。
妃萱氣急将大娘押起來,再命人仔細搜,兔子受傷了,身上的靈力無法施展,最後在巷子口找到了一堆血,原是被乞兒剝皮吃了,皮毛還挂在乞兒腰上。
妃萱見此渾身顫栗,實在是生氣,手中蛇鞭一甩,那乞兒便被攔腰殺死。
被侍衛捆着的大娘受不住這場面,眼睛一翻,暈了。
楊帆見母親午時未歸,出門去尋,恰好看到了這一幕,連忙去求妃萱。
可氣頭上的妃萱如何消氣?她的愛寵被殺,就是因這婦人繞路而行驚吓了馬,說到底就是這婦人的錯。
便将楊帆也押下來,原本回到太一時,妃萱便打算處死這二人,可被門中弟子覺得實在殘忍且有損她的名聲,不如叫這二人為奴來還債。
這樣,楊帆與其母親變成了妃萱院中最下等的奴仆,也因如此這母子二人便成了人人可欺的存在,稍有不順,便将錯誤推在這二人身上。
裴序之給口幹舌燥的楊帆倒了杯茶水,楊帆認出這便是名揚天下的裴大俠,心中懷揣着幾分激動。
俞溪吃了幾口糕點,評價:“此事是大娘不對,可不應波及你,那乞兒也錯不至死。”
“太一聖宗,最講究公平公正,妃萱卻有這般作風,想來背景很強啊。”
裴序之點頭:“這件事,是她默許的。”
楊帆臉上滿是擔憂:“二位師父,我娘因繞路而驚了貴人,并非出于本意,但終究有錯在身,雖波及不到我,我願意身負奴印一起贖錯,也能照拂我娘一二。我們願意贖錯,可如若再這般贖下去,我娘可能就要不行了。”
“二位有所不知,我娘如今已經卧病在床,因姑娘不允我娘治病,遲遲未救治,身體愈發吃不消。”
三人這麼說着,便等來了這故事中的主人公妃萱。
那女子身着淡紫色衣袍,頭上的發飾貴重卻不累贅,腰間還纏着一黑色蛇鞭,被那刁奴扶下馬車,她卻長了張看起來十分溫柔的臉和極其柔軟的嗓音,很難想象她是個濫殺之人。
刁奴道:“楊帆便是在這逃的。”
看樣子這刁奴回去并未與妃萱彙報他們之間的事,隻道楊帆要逃。
卻不曾想二人剛轉頭,就對上了俞溪那雙帶着笑意的眼睛。
刁奴沒想到這二人還不離開,身邊還有一位看起來很眼熟、有仙人之姿的貴人。
妃萱指了指楊帆:“你不是說他逃了?為何還在這?”
刁奴小聲:“那二人向我挑釁,說要為楊帆讨回公道。”
妃萱美眸向下瞥她,又看向那三人,語氣很柔和:“如此……呵,小玫,我從未想過你跟我良久竟敢在我面前颠倒黑白。”
可這聲音在小玫耳中,宛如蟒蛇纏繞在脖頸處,她大駭、忙跪下認錯:“我從不敢騙姑娘,我待姑娘一心一意,從未有過欺瞞之意。”
那溫柔的嗓音問她:“你可知那白衣修士是誰?”
不待小玫張口:“那是裴序之,你說裴序之向你挑釁,要為楊帆讨回公道?”
他連人名字都記不得,也不曾與人過分接觸,何來向他人挑釁一說,看着熟人和他人挑釁,定是不可能。
小玫這才知道那眼熟之人竟是名揚天下的裴序之,姑娘日日念在嘴邊的人。
小玫眼中閃過怨恨:原是騙她的,哪是什麼散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