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消失的一群人,皆被傳送到一處從未見過的地方,不似想象中的神仙洞府一般雲層厚厚的環繞,華麗璀璨,異寶衆多,各種寶石、玉石、寶珠堆砌,各式各樣的大殿矗立。
那是一座翠綠的山,山上種着各式各樣的花草樹木,還有些蘑菇、綠菜、大蒜、土豆等等;還能看到一條從天際落下的瀑布,在空中泛着水汽,發出稀裡嘩啦的聲音,有些路過仙鶴會短暫的停留在河邊清洗,再向上看能看到一戶紅磚青瓦的大院子,其門緊閉,院子主人像是外出遠門了。
而在他們面前則是一條上山的小路,綠茵茵、充滿生機的一條小路,小路前有一兩米高的石碑,上面是清雅靈秀的三個大字:雷神山。
相互對視了一眼,妃萱、許懷安、初景也、黎璇、許燦等等都在。
都在?!
許懷安十分不解,雙手抱胸,眉梢一挑:“為什麼魔族也能來?”
黎璇和許燦對視一眼:“?”
他們也奇怪,以為要費些力氣才能到這來,神仙難道不應該很讨厭魔嗎?
沒想到就這麼被送到這裡來了。
周身場景蓦地開始變換,他們像是來到了仙界,數個簡單不失格調的宮殿,以雲作地,一行仙女手中端着各式各樣、上好的水果和餐食,無數談笑而過的神仙走進宮殿内……
接着他們借神仙的視角,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家、各式各樣的建築和許許多多的大宗門,以及那根高到要戳破天的青龍榜,各種色彩都在眼中呈現。
而後便看到魔界的非黑即紅的天、各種不穿衣服、相互打架的魔;緊接着是各種妖,富麗堂皇的妖殿,各種各樣的大草原和高山……
場景匆匆變化,再次映入眼前的是無月之地,這便是十八層地獄,此内有無數排隊喝孟婆湯的普通輪回人,也有隕落後無法複生的修士、神仙、魔妖,一張張批好的宣紙落在一個個鬼魂手中,他們消失在原地,排在無數道路上,等着重生、等着消弭、反哺大地。
最後是那些可怖之地,有封惡穴、除奸洞、無善窯……在這裡關押的都是危害世界、不知悔改的妖獸、普通人和修士,此處無靈氣、地氣,由神仙管轄、教化他們。
整個世界就在眼前呈現,在播放結束後,這一切消失了。
……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一股股血腥味和各種呐喊聲,根本分不清到底是屬于修士還是魔妖,有哭鬧聲、咒罵聲、讀書聲、驚恐的尖叫聲、兵器交接聲,濃厚的喘息聲……
起初魔妖那詭異的桀桀笑聲,慢慢變成魔妖的哭聲和痛嚎聲,還有人開心滿足的笑聲,仿佛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單方面壓制,在享受戰鬥的成果,開懷極了。
可為什麼會有魔妖的哭聲?
那些聲音仿佛就在耳邊響起,甚至能感受到人口中哈出的熱氣、兵器的冰冷和人走過的碰撞感。
他們像是身處在某戰争後,但接踵而來的是無數腳步聲和馬蹄聲從他們頭頂炸響,這次他們成了土地,能感受到死去士兵揮灑出的熱血,準确聽到他們垂死掙紮而發出、微弱的呼吸聲。
這種看不見摸不着的感覺,無形中讓在座的所有人都感到膽寒,内心都在随着各種聲音幻想眼前究竟是什麼?
是人間煉獄還是古戰場,亦或是未來?
有魔氣、妖氣、已經修士的氣息,皆是強者,那恐怖的威壓壓在衆人身上,像是一座大山,讓人冒出冷汗,脊椎忍不住下彎,腿腳都有些不利索了。
在他們思維停留在魔妖人大戰時,眼前一抹白光襲來,他們這次能看到眼前的景象了。
那被神用力抹去的禁忌曆史,再次被揭開,完整又殘酷的展露在年輕的修士面前。
這是曆史上一道無法遺忘、愈合的創傷,隻要提到“兩國交戰,無糧卻生糧”便讓人膽寒的戰役,是百姓口口相傳的恐怖事件。
……
兩國交戰,百姓民不聊生,魔妖作亂、肆意妄為,所到之處皆是生靈塗炭,刀光劍影的混戰讓身披甲胄的兵将們紛紛倒斃血泊之中,無人去管束那些亂死戰場的戰士,也沒人去管束在城中餓得前胸貼後背、周圍的樹皮早被扒光吃光的百姓。
運糧的隊伍被敵軍截斷,必經之路皆被敵軍霸占,城内物資十分匮乏,瘦弱的拉不開弓箭,消息傳不出去,援兵進不來,城内的軍隊隻能躲在城中,能拖一天是一天。
在場的所有弟子有人化作戰場中的小兵,有人化作将領,有人化作軍師,有人化作作惡的魔妖……
皆成了兩國戰場上的一員,他們在每個人體内像個看客,又像個親臨者,沒有自主權,隻能看着既定的命運軌迹向着某方向行駛。
而能看到這隻是第二層,真正的終點在兩座皇宮,一座皇宮上是一顆閃閃發光的大珍珠,是由悲哀心痛化作的神器;另一座皇宮上是一根白澤筆,是由此次大戰中所有士兵、官臣的血光、煞氣、訴求所化的神器,心中所想、筆下所寫皆會成真。
所有年輕的修士都沒懂到底是要做什麼,當年的一切真正開始了。
一小兵氣喘籲籲的靠在樹上,問旁邊的夥伴:“這日子究竟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他又絮絮叨叨地訴說:“魔妖作怪,打仗,我才十四歲……”
十四歲被迫當小兵的少年的眉眼裡透着絕望,身上散發着濃濃的地氣,悄無聲息地沉入地底。
身邊的夥伴還是沒有理他,他不知所以地伸手去推。
突然黑氣乍起,他聽到桀桀桀的笑聲,便親眼看着夥伴變成一具幹屍,而那黑魔笑着離開此處。
小兵又推了推身邊的人,手甚至不敢過多停留,魔太強大,不是凡人可以抵擋的,他小心翼翼:“小四?”
那小四就死在他眼前,小兵愣愣地站起來,拿着兵器快步離開此處。
該去告訴将軍嗎?魔來了,魔殺人了。
而後他跌跌撞撞從軍營裡跑了出來,看到城内無人、處處蕭條,百姓常常食不果腹,早已沒力外出,可城中處處皆是詭異的笑聲,和那魔一樣。
他走到自家的那扇門,聽到裡面的笑聲和孩童哭聲,猛地推開,看到自家母親發出桀桀桀的笑聲,而手中菜刀砸向小弟。
他慌張、快步上前去阻攔,大喊:“娘!!那是小弟啊!!娘!你怎麼了?!”
娘聽不到,手中的菜刀還未被奪下,就已經落在那三歲的小弟身上,頓時濺起一丈高的血,溫溫熱熱的。
他甚至都沒聽見小弟的喊聲,就看着娘癡癡颠颠地舉起小弟的屍體,語氣裡滿是興奮,大聲向人宣布:“我是魔,我要吃人,我要殺人……”
娘推開他飛奔向外,力道大得出奇,而小弟的屍體被她塞在嘴邊,眼淚混着血液,滲人得很。
他追不上娘的腳步,他更不懂,娘,你明明是人,為什麼要去當魔?
他被推進小妹的房間,他看着小妹像是聞到了肉的味道,瘋了似的跑到他面前,張大嘴巴就開始撕咬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