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喝了口茶,等自家小徒弟反駁自己。
結果隻聽到咳嗽聲,沒等到她說話,這才注意到她喝得太急,茶葉卡嗓子了。
婁旬無語:“……”
裴序之無從下手,倒了杯白水遞到她嘴邊:“……”
俞溪奮力和嗓子眼的茶葉作鬥争:“!!”
該死的上好茶,我不會放過你的!
上好茶:“?”我請問呢?我招誰惹誰了?
……
桃靈峰處處是雪,腳踩在厚厚的雪上會發出咔吱咔吱聲,但有一處是春色,内裡皆是栖息在桃林的小鳥小獸。
之冰湖如今結了厚厚一層冰,婁旬和裴序之走得慢,俞溪也沒力氣走,慢慢騰騰地跟着,聽他講故事。
此情此景一如她初入宗門那日,隻是多了個話不多的師兄。
裴序之同婁旬說了幾句身上的傷和俞溪的身體狀況,便轉頭看向蹲在一邊堆雪人的俞溪,她屬性火,本就是畏寒體質,身子還弱,雙手凍得通紅,臉上也紅彤彤一片。
他将她儲物袋裡的珠子拿出來,放在她手中,才繼續轉頭和婁旬說話。
婁旬神色很是複雜,總覺得自己這個徒弟是不是照顧過頭了?怎麼比他這個師父還會照料?
“明日除夕,往年你都與為師和方恒過,今年帶你師妹去主峰同他們過吧。她性子活潑,定不願安靜待着。”
“為師命人買了些新鮮的菜,今夜為師掌勺,我們師徒三人吃個團圓飯。”
裴序之點頭,目光看向之冰湖上被凍着的鳥雀,鳥雀随他心念飛走:“那我給師父打下手。”
俞溪堆的雪人剛成型,她拍了拍手,攥着珠子站起來,回頭将這二人叫來:“看,如何?”
婁旬看着這軟軟塌塌、形似骷髅卻額頭被貼了三根綠葉的雪人,組織了一下語言:“不愧是我的徒弟,堆的雪人都如此新穎。”
俞溪有些不太好意思:“師父謬贊了。”
裴序之閉了閉眼睛,身後的劍瘋狂顫抖,感受到她的目光,睜開眼,認真點了點頭:“很是不錯,師妹果真心靈手巧。”
俞溪驕傲自得地昂首挺胸,就知道自己很不錯。
聞言從睡夢中出來的尋秋、小狗吧和骨笛看着那醜陋到難言的雪人:“……”
敢問二位,到底是怎麼說出那麼違心的話的?求教程。
……
這是俞溪來到修真界的第一年,她安靜坐在毛毯上,同小狗吧和尋秋玩葉子牌,因鬼王需要召喚才可出現,他還是個社恐,如今怎麼叫也不出來,所以小骨笛隻能在一邊看着,碾壓衆靈寶的感覺讓她的遊戲體驗感不那麼強。
有些無聊地側頭看向正在做飯的婁旬和裴序之,二人身前都圍着兩塊布,簡稱“圍裙”,婁旬一手在炒菜,另一手控制異火。
他說話聲音放大,讓她也能聽到:“炒菜就如同煉丹,控制好火候才能得到效果上佳的丹藥,才能作出可口的菜食。”
裴序之則在一邊配菜,洗了些葡萄端在桌上叫她吃。
俞溪覺得自己現在有點像在細枝末節裡磕來磕去的齊雲,内心和系統說話:“總覺得我像小孩,‘爸爸’是婁旬,‘媽媽’是裴序之,這是能磕嗎?是不是不太好?”
系統:【……你知道不太好就好。】
婁旬專門叫季老多釀了些千年桃花釀,還從千釀閣買了幾壇蓬萊春。
他還差一道菜就做好了,終于想到每年這時候都在桃靈峰的方恒,叫俞溪給他通訊問問他:來不來欣賞一下人間美味。
俞溪打通通訊,剛要開口,便聽到了一個熟悉且慵懶的女聲,還有明顯的水聲:“誰啊?”
她立刻将聲音放小些,瞥了瞥兩個回頭的人:“方恒師叔要來吃飯嗎?”
安陌聽到她的聲音,語氣都開心不少:“他不去,他今年在我這,和師伯說一聲吧。”
“小溪溪,什麼時候來找師姐啊?”
俞溪想到施雨芷哭唧唧的表情,艱難地咽了兩口口水,随口答道:“年後年後。”
安陌還想聊些其他的,被微啞的男聲打斷:“還我。”
她隻能道:“記得來找師姐啊。”
俞溪将通訊斷開,見做飯二人組沒什麼反應,自己就開始胡亂琢磨了,聽着聲音倒像是方恒和安陌洗澡被她打斷了,方恒以為是來找安陌的,便出去了,出去後才發現是找自己的。
她有些愧疚:太不好意思了,打擾了别人的好事,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幹嘛,大過年的,她是不是應該去拜訪一下?
系統:【……】
怎麼回事?眼前怎麼突然一片黃?
不得不說,婁旬的手藝是真的好,可能真和火候有關,小狗吧和尋秋興奮地啃着肉腿,隻能發出嗚嗚聲。
俞溪嫌棄這兩個沒見過世面的,然後自己也吃得直感歎、直搖頭。
婁旬和裴序之給她夾菜,他們聊起了青龍榜的事,裴序之思考了一下最近收到的消息:“青龍大會已經定在兩年後九月中旬。”
婁旬:“屆時為師給你們報名,這次是為師能觀看的最後一屆了。”
他如今對天的感應越來越強,與俗世當保持距離,方可靜心修神、感受萬物。
再過個幾年,他便飛升了,能返回塵世的機會太少。對他來說這是他第一次幫小徒弟報名參加青龍大會,也是最後一次看這兩個徒弟參與十年一次青龍大會。
他所說的話給氣氛添了些離别的氣息,但好在俞溪并未多想。
婁旬大手搭在正吃得歡的俞溪腦袋上,與她相似的異火之力在她體内繞了一圈,裴序之靜靜看着,聽他語氣肯定地宣布:“待青龍大會開啟時,小徒弟就該半步元嬰了。”
“為師為你們二人打造了兩方空間,接下來在宗的日子便閉關、入此修煉。”
裴序之對此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婁旬總會做些空間來讓他修煉,這次他如此肯定師妹能進入半步元嬰,便能猜出是個與外界時速不同的空間。
空間之力是婁旬兩千多年前第一次入宗的靈寶之一,此物非修為高強、陣法高深之人無法運用。他初次邁入修仙之路時,并不懂為何天賜此物給他。在收下裴序之作為第一個徒弟時,他知道了此物的用處,這便是他與徒弟之間的緣分與因果。
心中産生一個莫名的念頭:他要用此物讓二人快速成長起來。
他能猜到這念頭是天所指引的,但他不知為何要如此急促,總歸實力強些沒壞處,他亦擔心那身子弱的小徒弟會在他飛升後就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