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婁旬做好兩個空間的連接時,俞溪正被裴序之提溜個耳朵,她憤恨地将院裡飛來的小鳥全部用過桃枝打跑,一招一式的練起來。
而被造謠提溜别人耳朵的裴序之則安靜打坐,待劍招聲音停下,便睜開眼睛,看着那個蹲姿極其難堪、正逗弄花草的俞溪,歎息:“……師妹,靜心凝神。”
俞溪将手裡沾染的泥土抹在衣擺上,便失望站起身:“哦……”
裴序之額頭青筋一跳,十分無奈地歎了口氣,念了道淨塵決:“繼續。”
俞溪垮着一張臉,在師兄認真嚴格的注視下,生無可戀地揮動桃枝,揮着揮着,心裡就開始“PUA”自己:敵人不會按照你所練的而和你切磋,師兄更不會,所以為了本就垂危的小命、為了能完成任務回到原本世界,俞溪,你能行的!要相信……
總之她PUA自己夠了,反而心神都安靜了下來,開始認真練劍,腳步向前一動,一陣法便将她吞噬進去。
她擡頭看向數個“俞溪”,這個陣法是當初婁旬考驗她的,被她學來了。
無數桃花瓣從天而降,卷起一層層風暴,眼前數道身影飄渺不定、隻能看到殘影。
她雙手握住桃枝,自下而上厚厚一層火靈力,讓周身的空氣都有些蜷縮、不敢靠近,形成淡淡的波紋。
在靈力布滿桃枝頂端時,她飛身如遊蛇與那群“俞溪”交手,這次她沒用太虛劍術第六招,隻是想單純的鍛煉自己。
太虛劍術第六招是基于用劍者實力而展現出來的,也就是說用劍者實力越強,此招式才會越強,若隻有領會和運用之力,卻沒有相匹配的修為境界和能力,隻會是被一指碾死的無數螞蟻。
這也是她在婁旬先前所造空間裡修煉第六招時所發現的某點,此前還在為自己領略第六招欣喜,可發現面對裴序之時不過是螞蟻撼動大象,實在弱小。
好在裴序之見此給她展現了第六招真正的運用,叫她知曉“打鐵還需自身硬”、想靠數量取勝的前提是修為和能力差距不要過大,否則隻是徒勞。
俞溪在陣法内練得認真,陣法外是在她入陣時便出現的婁旬,二人靜靜看着她練劍,纖細的手臂卻能揮出千軍萬馬之力,一招一式都極為敏捷幹脆。
不隻是單一的機械運動,她的腦子飛速旋轉、思考,因所面對的是同她一樣的太虛劍術,所以她要另辟蹊徑,将所見過的他人招式、所看過的劍術招式融彙進去。
這也是婁旬并不打算教她去領會太多劍術的原因,太虛劍術包羅萬象,她天資聰穎、領略能力強,能自然的将其他劍術和招式完全消化吸收。
婁旬手中浮現一小小的球,左邊是紅色,右邊是藍色,中間有一條小小的鍊條,應當就是他先前與俞溪說的兩個空間之間的聯系。
“小溪總想向你學習,為師便改動了一番。”
裴序之收回目光,掃了眼小球,不覺得自己這混雜的劍術除了太虛劍術,有什麼可被師妹學習的:“師父為何不親自傳授?”
婁旬瞥他,又搖頭歎息,他這倆徒弟哪都好,就是有時候對某方面腦子轉得不夠快。
“為師這不是為了你嘛,小溪尋你切磋,你們二人的距離拉近了,那不就……”婁旬拍了拍他的肩:“人人所說的‘近水樓台先得月’,自然是有道理的。”
月嗎?
裴序之看着陣法内她一桃枝戳進“俞溪”胸腔内,黃袍少女頭發亂了些,嘴上帶着絲絲笑意,眼底是抑制不住的興奮,她收劍,陣法從上碎開,消失在半空中。
應當是。
俞溪剛出來感覺臉癢癢的,伸手撓了撓,才發現臉上還被蹭了點泥,哎?陣法裡的“俞溪”也喜歡玩土嗎?
她側頭看到正看着她的裴序之,正是戰意濃、想檢驗自己成果的時候,頓時舉着尋秋沖過去。
裴序之無奈擋住:“……師妹。”
她最近總喜歡練完劍,便沖向他、與他對招,他雖覺得無事,可他留在她體内的靈力能精準地感覺到她體内所剩無幾的靈力被她奮力壓榨着。
對于大多數修士來說,将體内靈力壓榨到極點,對修煉有好處,可對于俞溪來說,體内無靈力,他與師父亦不在身邊時,她的身體會受到極大摧壞,重則危及生命。
相比較而言,婁旬便沒那麼多心思了,站在一邊打量了一下自家小徒弟,便伸手将要耍劍的俞溪扯到面前來。
大掌随意地将她亂七八糟的頭發順了順:“明日起,到空間去練吧。”
裴序之掏出梳子遞給他,婁旬接過,便新奇地替她梳頭。
三人神色不同,一個是好奇和喜悅,一個是欲言又止,另一個是享受、眯眯眼。
待婁旬覺得自己梳的頭格外完美時,裴序之撩起俞溪耳邊盤起來的厚厚一層黑發和後腦勺下的一層頭發,看向沾沾自喜的二人:“……”
婁旬裝作平常,扭頭向别處,一幅随意的模樣:“這是為師設計的奇妙之處。”
裴序之不語,将鏡子遞到不明所以的俞溪面前:“師妹,如何?”
俞溪看他們的反應,覺得再醜也不能打擊師父的自尊心,但在她看到鏡子裡的自己那一刻,突然就有種大逆不道的弑師之心。
鏡子裡的少女本就臉上沾了些泥,好巧不巧沾在鼻子下方,而臉側兩坨長長的頭發正随風飄揚,盤起的發像是沖天炮一樣,十分不羁,表示“我命由我不由天”,摸了摸後腦,密密麻麻像是結了層蜘蛛網。
俞溪看着“申公豹”,面無表情地扭頭看向正小心翼翼要逃跑的婁旬:“婁、旬!”
裴序之貼心地往後撤了兩步,看着師妹像小炮彈一樣砸向師父,莫名覺得此招式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是誰。
身在西境梵天寺、正敲着木魚的若珣:俞道友的學習能力讓我等望塵不及。
不知何時她與她的夥伴們學了些體修格鬥的招式,一招一式全用在了自家師父身上,師父又不敢反駁(俞溪太能說了,他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不舍得對她動手,隻能閉嘴挨打。
在他看到婁旬擡起一隻手,一隻眼睛腫的老高,另一隻眼睛呈現黑紫色,他默默别過頭。
整個桃林全是砸肉聲與怒罵聲:“婁旬!!我讓你體會一下與徒弟的溫馨感受,你就是這麼對我的!!你還裝作什麼也沒發生!我幹?**?#%……&**……”
周圍的桃樹在婁旬的可怖眼神中(字面意思),默默用樹枝捂住眼睛,屏蔽聽覺。
在俞溪終于累了的時候,裴序之上前将人扶住,又将師父從坑裡面拉起來。
大徒弟和師父面色複雜地看着腳邊一丈深的坑,二人對視,眼底是一樣的情緒,不約而同道:“師妹真是煉體的好苗子。”
“小溪乃體修第一人。”
俞溪昂起高貴的頭,甩了甩發紫的手和酸痛的關節,面上驕傲得很。
實則内心:卧槽卧槽!!婁旬是鐵做的吧?疼死我了,系統,我手要斷了。
系統先看了眼臉上無數傷痕的婁旬,又看了眼她快要黑了的手:【傷敵一千自損一千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