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受不住,才想着要和他魚死網破。”
牽吟聽到魚死網破,在那邊控制不住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時愉苦澀地繼續講:
“我當然是打不過他了。本來我早就不想活了,我就想,幹脆就趁機了結了自己吧,免得要面對殘忍的刑罰。”
聽到時愉想要自殺,牽吟在傳音石那頭心都揪成了一團,她張了張口卻還是沒發出聲音。
時愉的聲音還在繼續:“我是真的想死了,可是他連死都不讓我如願。”
“我當時暈了過去,醒了之後就在他的寝帳,他說讓我做他的貼身奴婢,奪走了我的全部家當。還日日夜夜将我關在一個小黑屋裡,裡面隻有一張硬邦邦的床。
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你不知道我那個時候有多害怕,直到現在,我想起那裡,都還是忍不住地發抖。”
……
時愉越說越激動,話中早就帶有了哭腔,此時她已經滿臉是淚,抽噎着不再講話。
牽吟試探地開口:“時愉?”她也不知該如何安慰時愉,她天生不太會說漂亮話,本來與人接觸的就少,時愉算是這麼多年來她很親近的朋友了,雖然她們才認識了這麼短的時間。
她特别想要幫她:“時愉,我幫你求求我爹,看能不能幫幫你。”
可是時愉一口回絕:“千萬不要,不要再連累了你爹。”
她語氣又振作起來:“我自己可以的,雖然他很強,但今天不還是被我成功支開。”時愉的眼神也變得堅定起來,她擡起手用袖子蹭幹自己的眼淚。
而她不知道這時自己身後出現一道黑影,有人将她這句話清清楚楚地聽見了耳朵裡。
晚風送過去她接下來的話:
“所以我一定可以應付他。一定,一定可以靠自己逃出去的。”
那人走向她的腳步頓住,一個趔趄,險些跪倒在地。
褚枭離開主帳後就立馬到了萬獸谷。
他不知道除了這裡還有哪裡可以讓自己釋放心魔又不傷害到無辜之人。
他再控制不住心魔,眼前一片猩紅血霧。
似乎天都是血紅色的。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殺了多少兇獸,隻知道心裡那個叫嚣的聲音越來越洪亮,越來越尖銳。
刺得他腦子生疼。
終于他殺累了,周圍已經沒有活的妖獸敢接近自己。
他回望自己的來之方向,已經遍地是妖獸屍體,惡臭的妖獸血液在地上流淌,彙聚成密密麻麻的小徑,蜿蜒扭曲。
他的雙手全是血迹,眼睛裡也是妖獸被殺時飛濺出來的血。
褚枭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但肯定是人不人、鬼不鬼,像個怪物。
他意識到今日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嚴重,但他内心依舊沒有太大的波瀾。
他冷靜地脫了外袍,給自己施了十餘次清潔咒,洗淨了身上的血污,又換上新的暗袍。
為了抑制自己的心魔再度來襲,他封閉了自己的經脈,一刻不停地闖了萬獸谷的開谷□□,受了數十次重擊才得以出谷。
他本可以出谷之後再封經鎖脈,但他害怕自己再極速運功激發心魔。
于是幹脆以肉身闖谷。
幸好他還能運用最簡單的移形術,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趕回軍營。
就這樣,他于一盞茶的時間之前回到軍營主帳。
主帳的燈亮着,可是滿室寂靜,空無一人,隻有驚羽在原地不耐地走來走去。
他便明白,時愉不見了,驚羽應該早就給自己傳過信,一定是方才自己失控,所以忽略了。
褚枭的心髒一下子就縮緊了,他立馬聯想到今日種種事情的環環相扣,實在太過巧合。
不會是那群人動了手腳,故意要支開他,對時愉不利吧?
他根本沒懷疑到時愉頭上去。
他頓時心急得無可附加,好在他一直開着禁制,此時禁制并沒有大的波動,想來時愉還沒有受到傷害。他微微平複自己的焦急的心情,尋着禁制找了過去。
當他發現時愉在的地方是尊主府的時候,狠狠松了一口氣。
離她越來越近,終于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剛要加快速度過去,就聽到一道熟悉但帶着恨意的聲音說“雖然他很強,但今天還不是被我成功支開。”
他腳步頓住,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便聽到她又斬釘截鐵地說:“所以我一定可以應付他。一定,一定可以靠自己逃出去的。”
這一刻,他呼吸都停止,整個胸腔悶到快要爆炸。
他再一次望過去,确認,那就是時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