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麼還要那樣回答她?
啊啊啊啊啊……沒臉見人了啊!
第二天天她本來起了一個大早,就是因為記挂着褚枭的傷。
本來都已經梳妝打扮完畢了,她還吩咐下人準備了一堆養傷能用到的珍稀藥材之類的東西,然後剛剛踏上馬車的時候,她就突然回想到了這些東西。
吓得她差點從馬凳上跌倒,然後就轉頭回了府,躲進了自己的閨房,命令所有人都不得打擾。
本來整裝待發的下人們都一頭霧水,不知道自家小姐這是怎麼了,隻能在門口留着大眼瞪小眼。
房間裡的時愉一頭紮進了榻上,将頭蒙進了被子裡,腦子裡全都是自己和褚枭羞恥的對話。
她在被子裡又哭又笑,一會兒抓狂地哀嚎,一會兒紅着臉想入非非……
直到丫鬟小心翼翼地敲了她的門。
彼時時愉已經從床上爬了起來,她正裹着被子盤腿坐在上面,露出一張紅彤彤的臉,精心梳好的頭發有點散亂。
丫鬟的敲門聲緊急打斷她的想象,吓得她一個激靈。
“幹什麼!我不是說不要來打擾我嘛。”時愉有些嗔怒,尾調婉轉。
隻聽門外的丫鬟聲音細弱,帶着不得不為的無奈。
“小姐,是少城主派人來給您送信了,現在正在奴婢手上呢!您要不要現在看?”
雖然她不知道自家小姐這是怎麼了,但是她知道若是褚少主送來的東西,小姐應該是會想馬上看的,所以才冒險來敲了門。
果然,下一秒面前的門便開了。
不過隻開了一點縫,她看不到門内時愉的臉。
“信呢?給我吧。”小姐聲音悶悶的,但是丫鬟聽出來其中并沒有生氣的語氣。她連忙将信塞了進去。
時愉拿到了信,生怕她又問别的,所以馬上關了門。
她要得急,但是卻又沒有馬上打開。心中也有些疑惑,畢竟她和褚枭這麼多年來互相送信很是少見,他們一般都是派人傳話或者直接去找到人當面說。
而且他手不是受傷了嗎?還寫什麼信啊。不過傷的好像是左手,最多是他沒有卧床休息。
她坐了下來,動作小心地拆開,入目是熟悉的字體,帶着褚枭獨有的力道。
本來以為褚枭是又要與她傳什麼話,沒想到,是一封承諾書。
短短幾行字,時愉一看便知是昨日她向他提出的那幾點。讓時愉心顫的是,他最後寫:
若有違背,願孤獨終老,壽終正寝,而時愉另擇他人,與他人結秦晉之好,幸福綿長、一生順遂。
不是什麼常見的“天打雷劈”、“五雷轟頂”,也不是更加可怕的“七竅流血”、“不得好死”。
他竟然覺得對自己最毒的誓言是時愉愛上别人,與别人幸福一生,而他愛而不得,求死不能,要眼睜睜看着她和别人的美滿。
通篇他都寫得流暢飄逸,偏偏這最後一段筆觸艱澀,筆鋒處處用力,似下筆艱難。
時愉竟然一下子就懂了這段話對他的意義。
他應該是甯願死,也不想看到她選擇别人。就算這樣,也不舍得她過得不好,不舍得她過得不開心。他還要自己也無病無災,活到壽終正寝,這樣才是對自己長久的折磨。
想明白的這一瞬間,她尤其想要見他。
于是緊閉的房門被突然打開,丫鬟隻見時愉疾跑出門。
“快!備車!去城主府!”
丫鬟驚訝地跟上去。
她家小姐雖被嬌寵得行事随心所欲,也不像其他大戶人家的小姐那樣端莊,但是性子使然讓她做什麼事都不緊不慢,也沒人會催她,今日這般匆忙實在少有。
她還不知道,這次一去,她家小姐就要嫁人啦。
就是在這一天,時愉火急火燎地捏着那封信去到城主府之後,褚枭的小未婚妻終于明确地答應了他們之間的婚事。
褚枭終于可以娶到自己心心念念十幾年的姑娘。
……
樹妖看得啧啧稱羨,他活了這幾千年,都還不知道有伴侶是什麼滋味。
羨慕過後就開始覺得褚枭的夢境不順眼起來,憑什麼他還要在這裡酸溜溜地看着他們恩愛?
煩死了!他不看了!誰要看他們喜結良緣?誰想看他們洞房花燭?
沁夢樹妖就這樣憤憤然地消了褚枭的夢境。
于是一縷透白靈氣就從褚枭眉心鑽出,在空中扭了幾圈,慢慢地沒入了時愉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