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綠蘿走遠,陸南風重又無聲無息的回到葉七身邊,他眸色幽深的看着自斟自飲的葉七,好大一會兒,才開口問,“你這話算是說給我聽的?”
他忽然讨厭極了她這樣時時都是漫不經心,實則處處都是在算計性子。
剛開始,他隻詫異她小小年紀卻如此心思深沉,但時間久了,他發現她的時時處處似乎針對都不是旁人,她為難的其實從來都是她自己。
他不是傻子,細思之下不難發現,她想将所有事都自己一人扛下來,這樣即便有一日事敗,所有責任也都隻在她一人身上,她現在努力做的并不是要查清旁人的真僞,而是要将這些人都擋在事外,包括他。
這念頭就算不是全部也相去不遠,按說有個人替自己着想應該高興,可陸南風覺得自己沒被氣死實在是因為自己命大。
“呃~”葉七舔了舔嘴唇,猶豫道,“也,并不是。實話而已。合作嘛,總要……”
“夠了!”
陸南風不是個急躁的性子,可是忽然他的脾氣上來一句話脫口就吼了出來,待話出口他又後悔,自己犯不上與她說這些,既然她如此遮掩,不做同路也沒什麼不行。
想着,陸南風轉身要走,誰知葉七卻在這時候扯住他的衣袖小聲的哀求道,“别走……”
她的聲音裡帶着哽咽,陸南風回頭正迎上一雙含淚的眸子,他一時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他不知道她為什麼哭更不知道該怎麼哄。
“别走……”葉七閉上眼睛又睜開,眼淚像決堤一樣無法控制,她拽着陸南風的衣袖哭着笑了笑,“以後,我再也不說了。求你别走,好嗎?”
“我,我沒說要走。”陸南風好容易從嗓子裡擠出一句話,葉七看着他,定定地。
忽然她站起身兩步走到他跟前,然後伸出雙手将他環在自己懷中,溫暖又陌生的氣息,但這氣息卻讓人無比心安,葉七貪婪的汲取,全然忘了她不該如此對待一個隻認識短短幾天的陌生人。
陸南風僵直着身子讓她抱着,他可以反抗甚至可以将她推開,可是在感覺到自己胸前衣襟的濕潤後他實在狠不下心,這些日子她從未掉過一滴眼淚,即便是那天,他們一同将那人的屍體埋入地下,她也隻是愣愣的出神,而此刻她哭的……
兩人就那麼尴尴尬尬的站着,就那麼尴尴尬尬的抱着。
陸南風一度不知道自己的手該放在何處,最後他隻能将手撫在她的背上,像是安撫一隻小貓般輕輕的捋着,待感覺到她氣息平穩些了,他才将她些許拉開調侃道,“我又沒說要走,你哭成這樣至于嘛。”
葉七不管,依舊将頭埋在他胸前抽泣,難得溫順。
離的近了,陸南風這才察覺到她身上攏着很重的酒氣,這是喝了多少?
他皺了皺眉想将她從自己身前拉開,誰知他手上加了力道卻換來反抗,葉七閉着眼睛一雙手環在他的腰間如何都不肯松開。
無奈,陸南風隻能伸手将她打橫抱在懷裡,于是葉七便順勢将雙手環在了他的脖頸上。
環住似是還覺不夠,葉七得寸進尺的将頭在他肩上蹭了又蹭,接着手臂環的更緊,離的近了,他耳邊有溫軟的氣息傳來,他隐約聽見她說,“左卿别走……”
“左卿”兩個字像一根刺,陸南風怔了一下,随即想到也對,他們才相處幾日,她與左卿又朝夕相對了多久,她放不下的人是左卿才正常,隻是……
這合情合理的分析并沒有讓他心裡好受,不過是無可奈何罷了,他們有那麼多曾經,而他……隻是不速之客。
将她安頓好陸南風打算抽身,畢竟男女有别,他這樣一直待在她屋子裡不合适。
不過葉七朦月龍中可沒打算放手,陸南風皺眉看着她正想對策,忽然,他發現她臉上的紅暈似乎并不正常,伸手探向她的額頭,果然燙的厲害。
這丫頭還真是能折騰,自己病成這樣自己不知道嘛,還要喝這麼多酒。
“葉七,”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叫她的名字,原來這兩個字宣之于口竟是這樣。
陸南風用盡量溫和的語氣哄着她,像是真的在哄一個孩子。
葉七緊皺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一些,陸南風這才有機會将自己的手抽出來,“我去給你煮碗姜湯,很快回來。”
葉七含糊的應着其實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她甚至不知道誰在跟自己說話,陸南風說了兩遍隻能放棄,這會兒想要認真同她說句話怕是難。
一碗姜茶用不了太大功夫,不過等陸南風再回來的時候,隻見葉七正坐在床上嘤嘤的哭,一邊哭一邊問,“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