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是,想讓我們在這裡住上兩日。”
陸南風一邊吃早飯,一邊将昨天晚上唐寅跟自己說的事又跟葉七說了說,這事兒他可做不了主,雖然他現在已然成了“少谷主”。
“兩日?”葉七疑惑。
“他說的是三天。”陸南風很實在,是多少就是多少。
“為什麼?”
“他說想給那人守靈。”
“呃~”葉七叼着塊饅頭愣愣的,她其實也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心情上可以理解,但事實上是,他們已經在路上走了小半個月,即便現在已經入秋,可是那也架不住屍體的腐壞,再停三日……真的好麼?
“你若不想留,我們今日就啟程。”陸南風也不覺得有什麼多留的必要,“出了雍城,再三五日應該就能到京都,隻是……到了京都你想好要如何行事了嘛?”
葉七沒回答陸南風的問題,而是似乎下了決心一樣對陸南風道,“我們留下。他不是想為左卿守靈嘛,我成全他。”
“為什麼?”陸南風問。
葉七道,“你不覺得應該探一探這個唐寅對當年的事知道多少嘛,要是萬一他也知道呐。一件事,過去了那麼久,我們很難再追查它原本是什麼樣子,那麼,倒不如多找些人打聽打聽,就算每個人說的都不一樣,可是隻要聽的多了,我們還是能從中提煉分辨出些什麼,對吧?”
葉七歪着頭看陸南風,這些話也隻是她的“以為”,而這樣的“以為”是否就對,其實她也希望陸南風給她一個答案。
有時候,人對一件事執念太深就會出現偏差,這段日子,她已經盡可能的告訴自己不要太過執拗,要理智。
但沒辦法,她是人,是人就有感情和情緒,是人就不可能一直都停留在理智清醒的狀态裡。
陸南風皺眉看她,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收回目光低聲應了一句,“嗯。你這麼說也沒錯,如果他跟那人的情誼真的夠深,沒準真能知道點什麼。隻是……”
他覺得三天有些久了,但既然答應了,再讨價還價似乎又沒什麼意思。
“你打算怎麼跟羅秀說?”陸南風問。
羅秀的事葉七一點都沒瞞陸南風,所以陸南風也知道羅秀急着進京是為了家人,他們這個時候在雍城停留,羅秀怕是不會願意,又或者她可能會一個人獨自進京。
“一會兒我拉她逛街去。”葉七将最後一口饅頭塞進嘴裡,“昨天過來的時候我看街上還挺熱鬧的,一會兒等她回來我拉她出去轉轉,”說着忽然壓低了聲音抿嘴對陸南風道,“順便,探探這位唐副将的口碑。”
一大早羅秀就說去給紫蘇送吃的,人就不見了,其實紫蘇一直都是重樓照顧着,那用她啊,不過葉七也沒戳穿,羅秀已經習慣了獨來獨往,要讓她接受他們這一群人是需要時間,葉七覺得自己沒什麼理由非要一上來就硬去改變人家的習慣,幹嘛呐。
不過轉頭看見陸南風葉七又覺得這話自己說的虧心,想當初身邊這位也是獨來獨往,可她還不是一上來就把人家“坑”了,雖說大家的目标可能在同一個方向,但沒有她,他可能也有自己的辦法去查清真相。
說到底,那時候不是陸南風非無風谷不可,但她葉七卻陰差陽錯的認定這一路同行夥伴非陸南風不可。
這般虧欠不知該如何彌補,想着葉七心裡就是一陣失落,她這算不算自私?
“想什麼呐?”見葉七忽然沉默了,陸南風有些奇怪的問。
“沒什麼。”振作了精神,葉七決定先不去想那些遙遠的事,先把眼前顧好再說吧,“我一會兒跟陸離哥哥說一聲,棺椁放在前廳應該不會又太大問題,隻是怕……算了,小心些就是了,找機會你和陸離哥哥去探探前廳有沒有暗室密道之類。”
“要不要讓陸離跟你們一起,雖然雍城裡有一個唐寅,但那些人也未必不會動手。”陸南風想的是另一件事,“已經離京城這麼近了,你就不怕那些人狗急跳牆。”
“怕啊,”葉七歎氣,“所以不是才讓你和陸離哥哥去探一探嘛。今天我就不帶紫蘇出去了,上次的事我都吓個半死,紫蘇還那麼小,”說着她又看了一眼陸南風,“你要是沒事幫我盯着點這兄弟倆,我覺得這唐府也未必就太平。”
“那你還要出去。”陸南風淡淡道。
葉七做事似乎總有她的道理,隻是每次她将所有人都算計了都考慮了,唯獨就是不想自己。
果然,就聽葉七語氣十分懶散的說,“不出去哪有破綻啊,這麼多年還被人惦記的東西,難道失了一次手就不惦記了?”
“當然不會。”陸南風道。
正如陸南風所言,當然不會。
就在葉七一邊跟陸南風吃早飯一邊盤算别人的時候,雍城一條熱鬧的主街上,一家三層高的客棧天字号房中,一個男子正站在臨街的窗前看着外面的街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