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波折，最後到好像是小兩口鬧别扭。

那天晚上葉七從陸南風的院子裡出來，第二天就不再搭理他，陸南風也是，外人看着他似乎是生了好大的氣，每日除了去處喝酒，就是一個人待在院子裡。

左府的管家過來問他落葬事宜，他也是能敷衍就敷衍。

左容對此隻是一味和軟，甚至還在老夫人跟前替陸南風辯解道，許是一路勞累，且緩上幾日就好了。

可他越是如此開脫，左老夫人越是生氣。

那些信捏在手裡，雖然她有些希望信上說的那些都是真的，但作為一個經營過整個左府的老婦人，她心裡也清楚另一件事——人心如鬼蜮。

但凡人有所求，心中必定就會生出許多念頭，這些念頭不定在何時就會将一個良善之人變的面目全非，想要相信，卻又不敢相信，這幾日她的心裡分外煎熬。

“小姐你要保重身體啊，”李媽媽有些擔心的看着左老夫人，她将将托盤裡的一碗羹湯放在了桌上，“我讓小廚房給您熬了點蓮子羹，您多少吃兩口。”

“你說，那丫頭究竟打的什麼主意？”左老夫人雙眼微閉，手中的念珠緩緩的轉動着。

李媽媽将東西放下，随即側身站在老婦人身邊，聽到這話她眉頭微皺想了想，這才開口道，“這丫頭的話七分真三分假，想是花了心思，隻是……”她頓了頓遲疑的接着說到，“老奴覺得，這丫頭似乎也沒什麼壞心思，到底是小少爺身邊長大的孩子，以小少爺的心性，他身邊的人心性大緻差不了。”

對于一個母親來說，自然是喜歡聽别人說自己的孩子好，左老夫人當然也不例外，隻是左老夫人此刻心中有事，對于李媽媽的話也隻是長歎了一聲，“是啊，那孩子從小就心善，連隻鳥兒，雀兒都不舍得傷，想當年，他和官家去狩獵，回來的時候卻兩手空空，官家笑他六藝不精，可後來，邊關告急，卿兒臨危受命，偏偏他還勝了。”

又是長長的一聲歎息，李媽媽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佛堂裡一時安靜下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左老夫人這才緩緩睜開眼睛，微微側頭對李媽媽問道，“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

“禮部那邊的人說，這幾日不宜下葬，不過他們說墓已經修好了，隻等司天監算個日子，便能讓小少爺入土為安。”說到這兒李媽媽不無哀傷的歎了口氣，“就是……可憐小姐您日盼夜盼，如今小少爺人是回來了，您卻見都不得見上一面。”

“哎，”左老夫人幽幽的歎息，“當年是我這為娘的對不起他，如今老天如此懲罰也該我受。”

“小姐莫要說這話！”李媽媽急切的開口，看的出來是真情實意，“當年小姐您也是别無選擇，您的本意也并非是要犧牲小少爺，真要說……也不過是造化弄人罷了，您又何必自苦。”

這麼多年，她這話也不知道說了多少次，隻是這念頭已經在左老夫人的内心化做了執念，旁人的開解也不過就是徒勞罷了。

葉七原本是來送藥的，這幾日左老夫人雖然對她沒給什麼好臉，不過那日清脈是真的，這位老夫人氣血羸弱心神難安，看脈像已經有些油盡燈枯的意思了。

這到也不難理解，這位老夫人看年紀也有七十朝上，如今又經曆這麼一場人禍，如今她還還安穩的坐着已經很了不起了。

不過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葉七往來時的小路上瞟了一眼，她進這個院子不知道多少人看見，如今又端着東西原路出去，心裡沒鬼也變成有鬼了。

想了想，她蹑手蹑腳的往後退了數十步，然後加重了腳步還有意無意的咳嗽了一聲。

果然，她咳嗽完還沒走到門口，門簾被人從裡面挑開，接着李媽媽就從裡面走了出來，看見是葉七，她十分不悅沉聲喝道，“是你？你來做什麼？”

“給老夫人送藥。”葉七語氣很平靜。

“不必，你回去吧。”李媽媽朝她揮揮手，前面讓她請脈也不過就是個說辭罷了。昨天她送過來的藥轉頭就讓丫鬟拿去倒了，沒想到今日她竟又來了。

葉七隻當是沒看見她臉上的神情，隻語氣平淡的如實陳述道，“老夫人優思過度，又不願悉心調理，這是……想随師傅同去？”

“閉嘴！”李媽媽的聲色都狠厲了幾分，那神情除了責怪之意還另有些隐隐被猜中惱怒。其實這幾日她心中不安的也是此事，“你這丫頭，口無遮攔，若不是看在小少爺的面上，老奴我就全做主将你拖出杖斃。”

“李媽媽說教訓的是，小丫頭我僭越失禮了，”葉七嘴裡随道了欠，神情卻一點不沒有認錯的意思，她看着李媽媽十分真誠道，“隻是，小女也不過是想替師傅盡孝罷了，師傅在時就日日念着，最希望的就是能在老夫人膝下盡孝，隻不過因緣際遇造化弄人，師傅也是身不由己無可奈何。”

“讓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