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不是他想看見的，”葉七道，“這兩天我與左府的老夫人聊了許多，當年他情願卸甲遠離也不願将手中的鎮北軍交于朝廷，大概就是為了保全那些人的半生無虞。現如今，北方戰事又起，朝中有人又想起了鎮北軍，所以他才會……”

“你是說谷主之死與兵符有關？”蘇黎皺眉。不過她覺得這個可能性似乎很大，既然葉七已經将話說到了這份上，恐怕她也是這麼想的。

果然，葉七聽蘇黎這麼問，點了點頭，不過随即她卻又搖了搖頭，“我猜多數是，但也不能排除還有另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蘇黎問。

葉七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聲音有些低緩的開口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手裡捏着什麼人的把柄，所以……這麼多年後，那人依舊不肯放過他，于是……下了殺手。”

“把柄……”蘇黎眉頭微蹙，認真的将這些日子朱雀閣所查之人一一篩選過濾，然後喃喃道，“當年戶部因糧草亦是多番被彈劾，那個秦漢良似乎就對谷主心懷恨意，不過……”她的聲音一點一點消失在空氣裡，後面的話她并無實證，自然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葉七大概猜到了一些，不過她還是搖頭道，“雖然不能确定，但我總覺得應該不是他。”

“為什麼？”蘇黎問。

葉七道，“你不覺得這人對他的恨意太明顯直白了？”

“……”蘇黎皺眉，想想似乎也對，她看着葉七等着她把後面的話說完。

“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葉七道，“我答應将兵符交出來，作為交換的條件，官家答應讓我們自由出入大理寺查閱卷宗，明天我們就去。”

“你們？”蘇黎似乎對于這個稱呼格外敏感，聽葉七這麼說，她不禁眉梢微挑道，“你和陸南風？”

“嗯。”葉七并不否認，她看着蘇黎認真道，“我知道蘇姐姐你在生氣什麼。不管你信或不信，我都還是想說，其實這件事他也并不知情，具體的事我現在還不方便多說，但你信我一次，這不是他的主意，這件事都是我自說自話，那些信……”

葉七緩了口氣，最後長長的歎息道，“我知道你想維護什麼，我也知道你怪我不擇手段，但一時我也實在沒有更好的方法可以留在左家，所以……”

“你為何一定要留在左家？”蘇黎一眨不眨的看着葉七，一字一句的問。

在她看來即便是想查明真相，也未必一定要留在左府，以無風谷的實力，想在京城中找一處落腳知道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

“因為我要找到當年的鎮北軍。”葉七這句話說的十分肅然，她認真對蘇黎道，“當年事是引子，十年之後，依舊不肯作罷，所以他才會……”

“說來說去，你其實就是為陸南風！”蘇黎似乎是想通了什麼，忍不住提高音量對葉七道。

葉七也不争辯，隻依舊平靜道，“當年陸家村的事你查到多少？”

“當年谷主帶人征集糧草途徑陸家村，這個村子靠近北蠻邊境，但相對偏僻，如果不是因為征糧，谷主不會走到那種地方去。但……”

“但也就因為他去過，所以陸家村一夜覆滅，全村幾十戶人家上百條人命……”葉七的聲音有些發澀，她認真的看着蘇黎問，“蘇姐姐，你覺得我真的隻是單純的因為陸南風，所以才想要查清當年的事？”

這句話似乎問在了痛處，蘇黎一時竟也無從開口，她的确生氣，但生氣之餘她的理智也告訴她葉七說的幾近事實，左卿當年為什麼遠離廟堂，許多年後又為什麼會無辜遇害，雖然時隔多年但這前後絕對不會沒有關聯。

見蘇黎似乎冷靜了許多，葉七這才又開口道，“蘇姐姐，有些事，不是真的那麼重要，我不能說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對的，但至少，對他，我問心無愧。”

“随便你。”蘇黎說不過葉七，她也知道，對于葉七而言左卿就如家人，不過即便是這樣，她還是嚴厲的對葉七道，“葉七，你聽清楚，今日我不同你計較，不代表我就接受你這般胡鬧，以前谷主憑你肆意妄為多是縱容，但我們這些無風谷的舊人……”

“知道了，”葉七笑眯眯的看着蘇黎道，“以後再有什麼讓蘇姐姐不開心的，你盡管來尋我理論便是。”

“理論？”蘇黎一雙眉目橫向葉七，神情并不曾有半分松動，“我可沒谷主那般好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