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過一個彎,左卿半懸的心總算踏實下來,他朝安白眨了眨眼,兩人悄悄從後面跳下馬車,這已經是常用的伎倆,甚至,今日乘坐的馬車都是他事先吩咐好的。
這裡還靠着左府,所以一般其實這裡還算冷清,一般商販不會在這裡擺攤,臨近的人家也都是高牆深院,另外就是無論誰家的仆役丫頭,任誰都不會這時候從這裡經過,這些也都是左卿算計好的。
安白站穩腳左右張望,生怕被人看見,到底還是心虛。
左卿見他這般,笑着道,“别看了,快走。”
“哦!”
主仆兩一前一後往偏支小巷裡走,按照以往的經驗,隻要一直沿着這條小巷往前可以直接到金池邊,左卿與李靖約好了在金池邊的一家小館裡碰頭,不過那是下午的事兒,李靖不敢逃學,所以隻能等放了學才過來。
安白一路跟着左卿,在經過一個路口的時候他忽然住了腳步,小聲喚了一聲“少爺”,左卿本時一門心思的想着今日花朝節上的美食,聽見安白的聲音回頭,就見安白已經靠在牆根下一雙眼睛望着另一條巷子裡的情形。
左卿眉頭微蹙,随即卻也跟了過去,他知道安白不是個故弄玄虛的性子,他這般肯定是有事。
果然,等他順着安白的視線看過去,那邊,一輛馬車正停在一戶人家的後門處,一個鬼祟的男人正将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娃娃往馬車上送,遠遠的看着,那女娃娃軟塌塌的如同一個沙袋,左卿看着心裡多少有些不好的預感。
“少爺,會不會是想多了?”安白的聲音很低,語氣也是十分的不确定。
雖然并不确定,但左卿還是對安白道,“去看看。”
如果隻是誤會自然沒事,但左卿怎麼感覺都不像是想多了,那個女娃娃看着實在不像是生病或是睡着,而是……
眼見着馬車緩緩朝他們這個方向過來,左卿朝後面退了退,剛好他們身後不遠處就有一棵大槐樹,左卿朝安白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躲到了樹後。
馬車從大樹邊緩緩經過,左卿很輕巧的從馬車的後面躍上了車頂,安白不會武,隻能跟着幹着急,左卿對他使勁的打手勢,讓他别跟太近免得打草驚蛇。
這馬車十分的簡單,一匹沒什麼精神的黃彪馬,左卿趴在馬車的車頂上,極力的将身體壓低,他不知自己會被帶到什麼地方去,不過根據他的判斷,這馬車上至少有兩個男人和一個小姑娘,那丫頭十之89是被弄暈了,隻是……不知道他們落腳的地方還會不會有接應了的人。
趴在車頂左卿忍不住的想,這麼好的日子怎麼竟碰見這等惡人,朗朗乾坤天子腳下,他們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光天化日的從百姓家裡偷小孩。
左卿不知道那是誰家,但看門戶應該也算是個殷實之家,怎的竟如此的不小心,也不知這丫頭是主人家的女兒還是家仆女兒,又或者是府裡的丫頭?
左右不管是誰他都不可能放任,想到這兒左卿也就不再糾結了,反正要管,管她是誰!
其實太學的早課很早,所以左卿從家裡出來的時候也不過是剛剛過了辰時,待他遠遠的看見城門便知道自己可能輕敵了,這馬估計是要出城,這出了城想再留下痕迹怕就更難了。
想着左卿心裡權衡了一下是此刻下車還是繼續留在車頂,不過以他的性子,現在下車似乎也不會甘心,而且……他努力在心裡給自己找了許多理由,反正現在不來也來了,不如就幹脆跟到底,他到是想看看誰這麼大的膽子。
放下左卿不說,安白半路跟丢了自己家的少爺,瞬間他就是一身冷汗,原本他們就是偷溜出來的,現在若是回左府找人,無疑是自投羅網,先不說自己會不會被罰,但凡左府要是知道左卿丢,這滿城差役和左府的府兵恐怕就都不用幹别的了,他家少爺似乎還沒到這麼興師動衆的地步吧?
他在原地猶豫不覺,一邊擔心自家少爺有個什麼萬一,一邊又再糾結要是驚動了家主回頭少爺恐怕也是逃不過責罰,跪祠堂都是輕的,一個不好,怕是要吃闆子的……想着他最後一咬牙轉身朝太學的方向而且去。
春天的風有些大,盤旋着,帶起一片片黃色的,紅色的,綠色的葉子,帶着璇兒的飛向半空,随即又飄飄搖搖的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