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要入冬,家家戶戶上山的次數越發多,都在準備過冬的柴火,能碰到些野果最好,冬天閑的無事,山上的各種吃食也能充饑。
阮樂昨晚和應戾說好後,今個一大早去找了王容,和他說了這事。
王容驚得瞪大眼,看向阮樂不知該說什麼。
他未想過這哥兒會這麼輕易的同意,也沒想過一個未出嫁的哥兒也不找個親戚、媒人自己主動來提親。
說是提親……
這哥兒什麼也沒拿,隻自己過來。
不過王容也知道阮樂家什麼條件,他家也沒打算讓阮樂出這個銀錢。
要真論起來,阮樂的娘剛過世,至少要守孝一年才能成親。
不過就他這傻乎乎的模樣,也無人去提。
“成,這事這邊來辦,你先回去,等确定好了日子,我再去找你。”昨個阮樂不應他還挺愁,現在應了他又擔憂。
就這性格,怎麼伺候的了應戾。
阮樂點頭,他今個進門前,在門口猶豫了挺久才敢敲門,他第一次在沒有娘的陪伴下來到陌生人家裡。
和他人相處的怯懦倒掩蓋了他對這件事無所謂的态度。
一想到以後家裡有人,他内心發暖,禁不住乖巧一笑:“多謝。”
他從王容家出來回去,拿出之前未繡完的帕子,把小馬紮挪在院子的杏樹下,他低頭熟練穿針引線,半上午過去,帕子上多了一隻活靈活現的鳥雀。
中午阮樂炖了白菜和蘿蔔,又和面蒸了雜面饅頭,隻是饅頭幹巴還硬,吃起來難以下咽。
阮樂幹脆泡在炖菜裡,沒滋沒味地填飽了肚子。
他娘教過他很多次做飯,但他怎麼也學不會,同樣的東西和做菜順序,到他手裡總是意外的難吃。
以前娘還打趣說以後樂哥兒肯定會享福。
阮樂看着娘的屋子抿了抿唇,他又想娘了。
下午趁着天好,他收拾了這幾天的髒衣服放在木盆裡,端去河邊洗。
這會兒河邊人少,稍微有點能力又顧家漢子的人家,這個天兒會讓婦人或夫郎在家裡燒了溫水去洗。
冬日本就容易生凍瘡,人們也是能防就防。
阮樂剛開始碰到冷水,凍得他直打哆嗦,這一幕正好被身後的一個哥兒看到,不禁大笑。
“樂哥兒,你别畏縮,手伸進河裡,泡一會兒就不冷了。”
阮樂回頭彎了眉眼軟了聲音:“信哥兒。”
阮信坐在他旁邊,他用的不是木盆,而是編織的籮筐,把衣服倒在一旁,摞在一起成了一堆。
卷好袖子把衣服在水裡晃蕩幾下,拿上來抓了把草木灰用棒槌捶打,打的差不多按在水裡搓洗幹淨,又用力擰了擰,随手丢進背簍後又拿一件重複剛才的動作。
阮信洗了一會兒發覺阮樂在發呆,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想啥哪?”
阮樂:“信哥兒,我前幾天在山上看到你和一個漢子在拉手。”
阮信:“……”
他嘴唇一哆嗦,手上的棒槌差點掉進河裡,他原本被風吹的發紅的臉如今更紅,反而變得癢,他撓了撓低聲說:“樂哥兒,肯定是你看錯了。”
阮樂疑惑:“可他也喊你信哥兒。”
阮信抿了抿唇,露出一抹苦笑:“樂哥兒,這事你能别和其他人說不?我和文、那個人,沒可能的。”
阮樂看阮信笑比哭還難看的表情,心裡也不太舒服:“不說,我誰也不說。”
這會兒河邊沒人,阮信剛才的活力勁兒沒了,他禁不住擦了下眼角的淚:“樂哥兒,有時候我真羨慕你,人傻一點,還挺快樂。”
阮樂湊到信哥兒身邊,輕撫他的後背:“信哥兒,不哭,不難過。”
阮信扯了扯嘴角,沒扯上去,他把棒槌放下,忽然問:“樂哥兒,你為什麼會同意讓應戾去你家做上門女婿?”
阮信今個來河邊洗衣服前,聽了一耳朵阮樂和應戾的事。
他可不信阮樂是天煞孤星的事,這是胡說八道,阮樂家最多算是倒黴點。
不過應戾的命硬他一時摸不準,暫且不說這個,就應戾平日裡深入簡出的勁兒,還有那副高大的模樣,他一個大膽的哥兒看了也害怕。
阮樂這麼弱,怎麼就同意了讓應戾入贅他家?難不成是逼迫?
阮樂搓了搓泛癢的手指頭:“應戾好,阮大牛壞。”
能被阮樂說是壞的,那必然壞到極緻,想想也是,阮大牛之前和阮樂說好了親事,現在說不認就不認,哪兒算個好東西。
“那你喜不喜歡應戾?”阮信問得頗為小心翼翼。
阮樂則很迷茫:“什麼是喜歡?”
“喜歡啊,就是見了他心裡就高興,不見就想他,有好吃的就想給他吃,見到好玩的想要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