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住他的胳膊不是孔武有力,反倒瘦弱,卻又充滿力量。
阮樂愣了愣,睜開眼和咬着牙面目猙獰的阮信對視上。
“信哥兒?”
“樂哥兒,你再不下去,我胳膊要折了。”
阮樂這次反應意外的快,他跳下去,看信哥兒在活動胳膊,難過道:“沒事吧?”
阮信動了動,見樂哥兒滿臉害怕,他撞了樂哥兒的胳膊笑道:“沒事,樂哥兒,你怎麼爬那麼高,要不是我在山洞那邊看到你,好奇的過來看,這下摔了可不得了。”
阮樂把他送吃的卻遇到信哥兒他大哥的事說了。
阮信撓了撓幹裂的臉,神情萎靡。
過了會兒,倆人的目光又同時轉向小籃子,芋頭沒事,面粉撒了點,倆人蹲下把幹淨的放進去,不幹淨的用蓋在籃子上的布收集起來,回去把髒東西挑出來還能做餅吃。
這幾日阮信沒動應戾山洞裡的吃食,山上東西不少,隻不過現在天冷,不好找了些。
可他不用幹活,餓的也沒平日快,吃的更不多,隻要有東西墊肚,那就是活着。
等在山洞裡坐了會兒,阮信又把阮樂送到半山腰,看人走遠,阮信心裡糾結萬分。
當晚決定離開是真的,這幾日無所事事想到家裡的難處他也會揪心。
他剛問了樂哥兒村裡這幾日發生了何事,樂哥兒心虛的模樣讓他心慌,他躲在草叢裡半晌,等到天黑悄悄回了村裡。
他先去了趟他家,趴在籬笆處聽了半晌,都是他爹罵他的,阮信撇撇嘴,剛要打算走,又聽到他爹說起了阮文成。
爹說阮文成為了娶他和家裡鬧翻,阮文成他小爹更放出狠話,從此就當沒生過阮文成。
阮信聽得心裡直打突,心口更是又軟又疼,他聽不下去,想去找阮文成,等擡起腳卻又不知該去哪兒找。
·
“這是二十兩的借據,利息是根據縣裡來的,應戾兄,需不需要我給你念下?”
在應戾家裡的阮文成把寫好的借據和按下的手印吹了吹遞過去,他今日琢磨了一天,發覺要說服信哥兒的家人不會那麼容易,那麼他幹脆不去說服。
信哥兒家裡人需要的是銀子,那他要用銀子去買斷信哥兒這個人。
他手上有之前抄書留下的銀子,當時給了小爹一半,他手裡存了有一兩多。
去縣裡借錢,他沒任何家産怕無法借出。
找上應戾,是他兩年前在打鐵鋪碰到過應戾,也看到應戾眼睛不眨一下掏出十兩銀子定制砍刀的事。
他來時挺忐忑,他和應戾在此之前無任何交集,猛地來借這麼大一筆錢,不借才是人之常情。
隻是等他羞愧地說完請求後,應戾掏出櫃子裡的紙筆讓他寫借據。
阮文成見應戾看得認真,再看桌子上的紙筆,當即明白過來是他誤會,應戾應當識字。
“不用利息。”應戾拿起筆把利息那一行劃了,從口袋裡拿出兩個十兩的銀錠子放在桌上。
阮文成擺手:“這不行。”
應戾嗤笑:“你之後還要娶阮信,開支會更大,以你現在的能力,未考到舉人,是拿不出這二十兩,你就當我拿利息讓你欠個人情,來日你若當官,再多多還我即可。”
阮文成眼眶微紅,他千言萬語隻化作一句話:“多謝應戾兄,往後應戾兄有事找我,我必赴湯蹈火!”
應戾抽了抽唇角,他認為應遊說得沒錯,這讀書人,說話忒酸。
阮文成躊躇後又道:“還有一事,想請應戾兄幫忙。”
應戾:“……”
讀書人也挺會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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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王容敲響了阮樂家的門,今日他找到阮樂是為了成親時的新衣來的。
在說這話時,剛忙活完早飯的應桂花拿了個雜面饅頭趁機進了阮樂的院裡。
王容和應桂花倆人不怎麼對付,倆人各有關系好的婦人或夫郎,以前更是因為各種事吵過架,如今坐一塊,更是皮笑肉不笑。
應桂花心裡嫌棄應戾,但對王容主動來說給阮樂買紅布做喜服的事還挺舒坦。
畢竟那應戾做的是上門女婿,按理來說什麼也不用做,隻等着安心進門就行。
阮樂還在醒神,得知王容來的目的後,他撓了撓未束起的墨發,慢悠悠道:“容阿麼,我娘走之前給我做好了喜服。”
王容愣了下後點頭,人死了,生前有什麼閑言碎語,這會兒也不會提,他看了眼應桂花,見人還不走,輕咳一聲。
今日他來也不隻是為了給阮樂做喜服,自從應戾十二歲分家後,前兩年應戾還常回老屋讓他給做衣裳鞋子,後來卻沒再來過。
如今應戾穿多大尺碼的衣裳他并不知,這幾日見應戾和阮樂相處不錯,他就想着讓阮樂去問問應戾,他也好提前準備。
隻是這應桂花賴在這不走,讓他煩得慌。
應桂花假裝聽不懂:“喉嚨癢了就喝水。”
氣得王容幹了一大口,喝的太急,這下真被嗆住,咳嗽個不停。
阮樂走過去順順王容的背,讓他緩緩。
王容心裡别扭,幹脆直說:“樂哥兒,你這幾日見了應戾,去問問他穿衣裳的尺碼還有鞋子大小,我這邊要提前做準備。”
阮樂乖巧點頭。
王容也不想多待,在這氣不順,又說了兩句,起身離開。
應桂花等人走了,拉住阮樂問了他和應戾這幾日的相處如何。
阮樂眉眼彎彎道:“很好。”
由此,應桂花放了一半的心。
漢子在外面在兇狠,回屋關上門,多數對夫郎是哄着的,這樣的漢子差不到哪兒去。
等三嬸離開,阮樂洗漱完吃了雜面饅頭,收拾了雞窩,又把各個房間收拾一遍。
“阿嚏!”
阮樂揉了揉鼻子,不知道是不是吸了灰塵,他鼻子癢癢。
下午阮樂後知後覺想到,王容的意思應當是讓他去詢問?
不太理解。
不過一天多沒見他家的上門女婿,阮樂揉揉笑得發酸的臉頰,一蹦一跳去找應戾。
在未和應戾定親前,信哥兒給他說過應戾家的位置,他到了應戾家門口,比了比和他差不多高的雜草,靠邊進到院裡敲敲門。
阮樂臉上挂笑,一會兒後,沒人應。
他又敲了敲,且喊了聲。
還是沒人。
阮樂目光迷茫,他未想過會找不到應戾。
回去路上無意中看到不遠處的阮大牛,阮樂吓得一激靈,轉身往山上跑。
村裡人多數隻在前山,不太喜歡去深山,裡面有兇猛野獸,一不小心就會沒命,阮樂卻認為,山上沒那麼可怕,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