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樂眨巴眼,再眨巴眼,他說他似乎忘了什麼事。
清水村已十幾年未出現過上門女婿,上一次還是王郎中二十年前做遊醫時路過清水村,和現在的夫人看對眼,由此他死皮賴臉地做了上門女婿,從此在清水村安心住下。
應戾前幾日虛心請教了上門女婿該如何嫁過去,王郎中便說了當時是他夫人過去迎娶的他。
當時王郎中的語氣格外驕傲,以至于應戾回來後暗示又明示了阮樂此事。
看了看天,巳時已過半,他吃了早飯,換上喜服,因臉上有傷,便去掉了潔面上妝這兩步,他們村有手巧的婦人給阮樂的墨發盤好。
阮樂看銅鏡中的自個,不太敢認。
因為他要去迎娶應戾,他沒蓋紅蓋頭,打開房門,院裡幫忙的婦人、夫郎皆倒吸一口涼氣。
阮樂身穿哥兒款式的喜服,前面繡了兩條金魚,中間一朵花,寓意金玉滿堂且年年有餘,背部繡的是五隻蝙蝠,寓意五福臨門且長壽康甯,兩側袖口則是祥雲。
繡法精湛、栩栩如生,和大戶人家的哥兒的喜服比起,甚至更勝一籌。
由此可見阮秋華在這件喜服上下了多少功夫,也能看出,阮秋華對于樂哥兒的愛意有多麼的濃厚。
樂哥兒的容貌本就豔麗,往常衣服以淺色為底,故而掩蓋了不少顔色,今個喜服上身,不施粉黛,偏偏臉上的傷似乎也在給這哥兒添彩。
村裡人大多數不識字,心裡琢磨半天,也隻是感歎說:好看,真好看。
阮樂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他呆呆看向發愣的三嬸。
應桂花反應過來,她看了時間,到了午時,便小聲提醒樂哥兒:“該去迎親了。”
阮樂點頭,門口處的婦人打開門,他呼了口氣,攥緊手指,可手心竟粘黏,他意外的緊張。
他要去迎娶應戾,這個認知讓他腦子發懵卻又快活。
走過去這一路,後面是應戾找的唢呐班吹吹打打,吸引了整個村的人。
不少未娶親的年輕漢子見了阮樂,差點走不動道,娶了親的大多數有意避着。
至于之前那些二流子,他們一個個躲了起來,應戾是個什麼人他們太清楚,想想阮大牛,他們便怕的不得了。
阮樂再好看,也不是他們能肖想的。
到了應戾家,阮樂見應戾院裡的野草被人拔了,屋子外面圍了籬笆,他想到應戾前幾日說這是村裡的年輕漢子幫他弄得。
他抿唇笑了,他們再也不是被村裡嫌棄的人家。
往常娶親會有人鬧一鬧,攔一攔,但阮樂他們可不敢,并且一個比一個躲得遠。
阮樂順通無阻打開房門,看到的是離他隻有四五步路身穿喜服的應戾。
他不是第一次見,可偏偏這次仍心跳如鼓點,讓他面紅耳赤的同時又忍不住多看。
應戾同樣如此,并且在看到樂哥兒的第一眼他已後悔,不該讓樂哥兒來迎他,走這麼一路,樂哥兒的好看豈不是讓其他人全看了一遍,他卻成了最後看的。
應戾暗罵了自己一句,上前彎腰打橫抱起樂哥兒,把樂哥兒的臉按在他的懷裡,在其他人驚訝的眼神中,大步往前走。
反應過來的應遊連忙讓唢呐班跟上去吹起來,他則照看身後的牛車,這上面擺放了應戾的各種家夥式,所有東西加起來需要三個牛車。
沒跟上新人的村民們,看到這麼多弓箭、砍刀還有他們不識得的其他物件,驚得他們不知說什麼。
不過也因此琢磨出了應戾是以什麼謀生,怪不得之前成天在村裡見不到人,原是去山上做了獵戶。
這麼一想,他們倒也明白那狐裘的來處。
獵戶向來能掙錢,隻是他們這邊的山格外兇險,十幾年前也有獵戶,但沒活下來,當時和獵戶一起上山打獵遊玩的人親眼看到獵戶被熊瞎子一口一口吃了。
從那之後,就是活不下去,人們也不去當獵戶,錢是好掙,可也要有命花才行。
被熱鬧吸引過來的應大河、王容和應百川也看到了這些物件,應大河和王容對視一眼,皆從眼底看到了難以置信,應戾居然真的能掙錢?!
他倆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但厭煩居然占據了一大半。
應百川倒不懂這些,而是盯住應戾的背影,小臉蛋偷偷紅了,他剛看到了傻哥兒的臉,好看的不像話,又不禁妒恨,怎麼應戾就有這麼的好的運氣,能娶上貌美夫郎。
應戾并不知那仨人怎麼想的,要是知道,那仨今日必然要缺胳膊斷腿。
在他把樂哥兒抱回去後,關上門沒忍住,先偷親了一下,在樂哥兒的呆滞的目光中低聲道:“我的。”
阮樂懵了會兒,在應戾給他蓋上蓋頭前,抓住應戾的衣領往下,他墊腳也親了口:“我的。”
應戾按耐住深吻的想法,在聽到外面的唢呐聲不停,他呼了口氣,拉住樂哥兒的手表示:“我永遠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