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樂剛把火引點上放進竈裡,見應戾一直站着不動,他把細枝柴放進去些,讓火先燒起來,他起身過去:“怎麼了?”
“應清出事了。”應戾把布拿給樂哥兒看,“我現在要去趟王家屯。”
“我也去。”阮樂被布上黑紅的字驚了驚,卻塞到了懷裡,他連忙用火鉗打滅竈裡的火,樹枝沒燒完的他塞進竈下面的草木灰裡。
“樂哥兒,外面雪大,你别去。”應戾帶上帽子就要出去。
“不成!”樂哥兒抓住應戾的手,“要是、要是打架,我也能幫上忙!”
“真要去?”
“嗯!”
“好。”樂哥兒既然不怕困難,應戾就沒必要攔着,倆人鎖上門,急匆匆趕往王家屯。
這幾日雪未化,阮虎也沒做拉車生意,也是時候讓老黃牛休息休息。
應戾沒去借牛,這麼深的雪,牛走的還沒他們快。
阮樂則踩住應戾的腳印不斷往前走,他想想用血寫的字,再想想應清昨日正常的反應,他心慌的厲害,應清是多麼絕望才那麼平靜的留下這托孤的話。
之前他娘走之前,開玩笑的和三嬸也說過這話,娘過了幾天就沒了。
這話讓阮樂本能的害怕。
冰涼的寒意落在臉上,阮樂往天上看了眼,又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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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倒在雪地裡的小身影艱難爬起,她用力甩了甩身上的雪,動下麻木的腳,再次擡起往前走。
王雨兩唇相碰,冰的她打了個顫,雪好多,白茫茫的一片,也很深,雪到了她的膝蓋處,可是她不能停下。
幸好她還記得去看舅舅和舅麼成親時去清水村的路,舅舅說過,有事就去清水村找舅舅。
王雨搓了搓腿,奮力往前走,小爹回來前她怕爹再打她,所以她在裝睡,後來小爹所說她全部聽到。
但她沒想到爹要賣小爹,王雨擦了眼淚,她知道賣是什麼意思。
賣了就再也見不到小爹,她不要賣小爹,但是爺爺和小爺爺沒去阻攔爹,她隻能去清水村找舅舅。
路上她不敢停一下,在她終于看到縣裡後,麻木的腿跑得格外快。
縣裡路好走,雪被推到門前,王雨嘴裡一直念叨:“清水村,清水村。”
“等等,你誰家姐兒,怎麼自己跑了出來!”不遠處巡邏的官差擋住了王雨的前路。
“我、我我……”王雨沒見過這麼大的陣仗,這些人長得太兇,她害怕,可不能害怕,她要去找舅舅,救小爹!
“我是應清家的姐兒,我要去清水村找我舅舅應戾!”
其中一個官差看姐兒的衣物全濕了,鞋子上全是雪泥,皺了皺眉,他蹲下捏着嗓子問:“姐兒,你是哪個村來的?”
這人說話很溫柔,但王雨依舊吓得嘴唇哆嗦,但她強撐着:“王、王家屯。”
王家屯離縣裡可不近,倆官差對視,正想着再盤問盤問,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雨姐兒!”
王雨驚恐萬分的心在看到舅舅、舅麼後再也忍不住,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阮樂快走幾步把雨姐兒抱起,摸到身上都是濕的,把身上的狐裘裹在雨姐兒身上。
應戾則和官差解釋他和雨姐兒的關系。
等官差詢問王雨确定倆人是親戚關系後才離開,雨姐兒緊緊抱住舅麼的脖子說:“舅麼舅麼,我爹要把小爹賣了,還要用賣的銀子去賭!舅麼、舅麼,你們快救小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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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兩?!”賭坊裡的王成峰把應清拽到賭坊管事的面前,“他才二十五,還能生哪,我要賣到樓裡也不止這個錢!”
“賭坊是賭坊,花樓是花樓,各有區别,客人可随意。”管事笑眯眯地撥算盤,這種事他見的太多,如今已習慣。
隻是他打量了下身後那哥兒,竟沒像其他被賣的哥兒、姐兒哭鬧,平靜的太不尋常。
王成峰聽裡面吵鬧的聲響,他急得抓心撓腮,最後一拍桌子:“成,八兩就八兩!”
管事的把借條寫好,讓王成峰按了手印後,他拿出八兩銀子。
王成峰忙不疊地接過,在手心用力捏了捏,痛感讓他心裡痛快的不得了。
應清看他進去,沒跟過去,反而看向管事。
管事笑道:“這位哥兒,您也可跟去看看,剛才那是借條,隻有那位漢子輸得這點銀子也沒了,你才要留在這兒。”
應清點頭,快步走到王成峰身後。
王成峰最常玩的是比大小,其他的賭注規則太繞他聽不懂,隻有這個他玩的最明白。
上一次他就是壓了小才沒了所有銀子,但他也看到了,當時的下一次就是小!
莊家見王成峰過來,笑道:“這位公子,您是要押大押小?”
王成峰躊躇了一下:“你們上局開的是大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