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先去了東城,阮樂站在浩瀚閣外,看門口有人高的栩栩如生的木雕貔貅,他退後一步道:“應戾,咱們還是去别處瞧瞧。”
應戾沒去勉強樂哥兒,讓樂哥兒自己做決定,萬事有他兜底,這是他倆如今的相處。
南城雲翠樓比北城雕刻家要好,但遠遠比不上浩瀚閣,他倆去裡面轉了一圈,阮樂特意叮囑了應戾,不讓他問,這次阮樂要靠他自己。
上午店裡人不多,掌櫃的正在核算前些日子的賬目,看到面前停下一個漂亮哥兒,他笑道:“哥兒看中了哪個?”
阮樂挺直脊背,臉憋得通紅後道:“掌掌掌掌……”
掌櫃似乎懂了:“哥兒想要長些的木雕。”
阮樂:“掌櫃!”
掌櫃深吸一口氣:“嗯。”
阮樂張嘴,掌櫃的用手比劃,試圖讓他說出,“這兒這兒!”
阮樂用力咬了下舌頭,“這兒招人嗎?”
掌櫃神情一變,漠然道:“本店不招結巴。”
阮樂急了:“我不是結巴!”
掌櫃看這哥兒容貌不錯,思索後道:“本店還招一位賣貨郎。”
阮樂搖頭:“不是,我想問掌櫃。”他聲音逐漸變小,“還招學徒嗎?”
掌櫃驚訝後看哥兒一臉期待,他反問:“就你?”
“就我!”
“去去去,哪兒來的哥兒,竟還想學木雕,這都是漢子的活計,聽我一句勸,你這哥兒早日回家生孩子,比學這強多了。”
昨晚就因為生崽才想到學手藝,今個就被這麼說,阮樂心頭的緊張和怕一下子消散,他一掌拍桌子上道:“你的勸又不是好的,我為何要聽!”
聲音頗大,引起了他人注意,阮樂回過神兒扭頭看,眼裡還沒驚慌,就見應戾站在他身後堵住了那些人的視線。
阮樂不怕了,他氣哼哼對掌櫃道:“為何這事漢子可做,哥兒就不可!”
掌櫃見哥兒和後頭高大漢子是一夥的,他也一拍桌子道:“好你們兩個,來我雲翠樓鬧事,峰二,把他倆給我趕出去!”
阮樂還沒學會和人鬥嘴,更别說這掌櫃還挺有氣勢,他氣焰被壓的小了,眼裡一慌,腰上被一隻手拖住。
“掌櫃,你們店裡不收哥兒當學徒可直說,何必找個由頭把我們攆走。”應戾唇邊含笑,端的是一副正人君子。
可惜,臉不像。
掌櫃看後面的幾人在竊竊私語,這事到底不好鬧大,要是壞了店鋪名譽,往後麻煩事更多。
他擺擺手讓門口的峰二回去,拱手道:“兩位,咱家店鋪的确不收哥兒做學徒。”
阮樂抿抿唇,也拱了拱手:“掌櫃,你不收就不收,下次不要說哥兒,你們認為好的事,在我們看來未必正确。”
說完他拉住應戾離開。
掌櫃倒吃了一驚,隻是沒明白哥兒最後那句話,好的事怎麼不是正确的?
他撇撇嘴,如今的人可真奇怪。
哥兒還想學木雕,頗為可笑。
·
阮樂稍稍失落後又鼓起勇氣,他倆去了雕刻家,得到的也是沒哥兒學木雕這一說法。
又去西城的一把灰,卻看到店鋪關着,阮樂墨迹許久問了周圍店鋪的人,得知要三天才開門,他呼了口氣。
中午吃菜時,阮樂有氣無力,之前信哥兒給他說的話,他隻理解了表面意思,并不知這世道對哥兒、姐兒如何的不公。
今個看到,他不免想,當初勸慰信哥兒的話太輕松。
正愁時旁邊的人握住他的手,阮樂迷茫看去,應戾道:“樂哥兒,安州不止這幾家木雕鋪子,咱們全轉一遍,如若還是沒有,雲朝這麼大,總歸有人會教哥兒、姐兒木雕。”
阮樂握緊應戾的手,用力點頭:“好!”
他又覺得,他給信哥兒說的話很有用,在迷茫彷徨不确定時,有人能堅定的信任,這會給他一股力量,往上的力量。
下午倆人又去了幾家店,得到了依舊是不收哥兒為學徒,阮樂失落卻不氣餒。
回去吃了飯,又燙了腳,早早躺在床上準備睡覺。
隻是應戾默默從床底下翻出那本千金圖,輕聲道:“樂哥兒,天黑了。”
客棧和家裡的确不同,阮樂要緊緊捂住嘴不發聲,但應戾壞心眼的用力頂,惹得事後阮樂腿顫不止。
等樂哥兒累得睡熟,應戾聽到外頭打更聲,到了子時。
他下床穿好衣服,把大餅耳朵裡的棉花拿出,放在床邊摸摸它的頭:“好好護着樂哥兒。”
大餅激動地嗷嗚一聲,吓得應戾拍了拍哄了哄皺眉的樂哥兒,走之前又用力拍了下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