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工作日,商場的客流量不似周末那般擁擠,但任有不少休假或遊客前來購物或打發時間。來間與綠川光保持一定距離前後踏入旋轉玻璃門,一進到裡面來間便警惕地冷眼掃視起四周,而綠川光則顯得從容許多,他上前輕輕拍了拍來間的肩膀,示意她放松,不過被來間一個側身躲開了。
綠川光心道:氣還沒消...也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的惹到了她。
他們乘電梯直達頂樓的一家隐秘咖啡廳。這裡三面都是落地窗,視野開闊,能将整個商場盡收眼底。咖啡廳設有數個獨立包廂,正好滿足了他們需要私密空間的需求。
來間和綠川光按照指示,推開了那人提前預定好的包廂門。包廂空間不大,卻布置得相當雅緻。一張小巧的矮桌,兩把布藝單人沙發相對而置。其中一個沙發上赫然放着一個沒有任何品牌标識的素色紙袋。來間上前将紙袋裡的東西一股腦倒在桌面上——兩副單邊耳機、一頂金色披肩假發,還有一套吊牌都未拆封的女士西裝。這些東西一看就是特意為她準備的。
“居然真沒來,不愧是組織裡與貝爾摩得相較的神秘主義者。怎麼?那張臉就怎麼不敢示人嗎。”來間壓低聲音說道,眼神中透着一絲不滿。
昨日便與幼馴染見過面的綠川光并不打算向來間透露安室透的信息,于是解釋道:“雖然不露面,但他會全程協助我們,充當我們在暗處的第三隻眼。”
來間撇了撇嘴,臉上露出明顯的不爽神色。她是個直性子,向來不喜這種遮遮掩掩的行事風格。
來間不情不願地拉開椅子坐下,和綠川光一同戴上了耳機。随着一陣短促的電流雜音,耳機裡傳來一個此前從未聽過的男聲——正是情報組的波本。
“Chili,把衣服和假發換上。”波本的聲音通過耳機傳來,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來間咬了咬牙,心中腹诽,但還是拿起西裝将吊牌扯下走到角落,像是完全沒把綠川光當男人似的,毫不避諱他的感受直接脫下外衣。
眼見來間就要拉下褲子,綠川光慌忙别過臉去,耳尖微微泛紅:“Chili,我還在這呢。”
“這有什麼?”來間一邊系着皮帶,一邊不以為然地挑眉,“又不是脫光了。怎麼,小學沒上過生理課?還是沒看過女人的身體?”
綠川光僵在原地,連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耳機那邊也陷入了詭異的沉默。距離他們不遠的安室透也沒料到這一出,手裡的咖啡杯差點打翻。他在心裡默默記下:美國來的家夥,作風果然比本國豪放。
然而他們哪裡知道,同為卧底的來間并不是因為長在美國因此行為開放,而是因為從小在特務科接受軍事化訓練,在那些與世隔絕的訓練營裡,男女學員同吃同住、摸爬滾打早已是家常便飯。久而久之,性别界限在她眼中早已模糊成了最微不足道的細枝末節。再加上青梅竹馬是個gay,更不會覺得有什麼:)
待來間換上衣服後,安室透輕咳一聲:“任務都清楚吧,就不用我再複述一遍了。”
他們這次的任務說白了就是一場黑吃黑行動。上月,某世家在暗網上雇傭了一位小有名氣的商/業/間/諜,目标是從某大型制藥公司竊取一份機密文件。而這份文件恰好引起了BOSS的感興趣,因此向下面下達了命令。之所以選來間執行這個任務,是因為被派去搜集情報的波本不僅竊聽到了他們的交易時間、地點和方式,更調查到那名商/業/間/諜是為女性,體态特征與來間有七八分相似,這種天賜良機自然要物盡其用。
至于綠川光,則被安排在暗處随時策應。考慮到目标世家有黑/道背景,行動風險不小。而放眼整個組織裡,能和來間和平共處的,也隻有這位以好脾氣著稱的"蘇格蘭威士忌"了。
等待期間,服務員幾次敲門詢問他們是否需要點單。為避免引起懷疑,來間和綠川光各要了兩杯黑咖啡和一些零嘴小吃。包廂内陷入詭異的沉默,兩人各自擺弄着手機,就這麼坐着各幹各的半天蹦不出一句話來,這生疏的氛圍不像是情侶,倒像是被家裡逼迫着百般不情願過來相親的,惹得送餐的服務員頻頻投來好奇的目光。
好在不出一個小時,交易一方的女/間/諜終于現身。來間透過落地窗,看見對方頂着一頭與袋子裡那頂如出一轍的金色披肩發,身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裝,背着個單肩包,連走路的姿态都透着相似的幹練。
"連對方今天的着裝都能精準預測......"來間不動聲色地抿了口咖啡,在心裡重新評估起波本的情報能力。
這個波本,看來比她想象中還要深不可測,和認真起來的搭檔與謝野駿有的一比。
耳機裡再次傳來波本的聲音:“到你表演了,Chili。”
來間放下咖啡,提起袋子起身推開包廂往樓下走去,綠川光也緊随其後,徑直向櫃台走去付了賬。
兩人依舊沒有任何交流。
收銀台後,之前為他們點單的服務員悄悄拉過旁邊的同事小聲嘀咕道:悄悄“看吧,我就說這兩人不是情侶,哪有情侶像他們這樣的,估計就是被家裡逼迫着來相親的。”
走在後面将兩名服務員的八卦收入耳中的綠川光:“......”
出了咖啡廳,來間快速将戴上假發,将空了的購物袋扔進扶梯旁的垃圾桶裡。
乘坐扶梯的間隙,來間也時刻注意着底下那名女/間/諜的一舉一動。女/間/諜步伐匆匆,徑直走向一樓的人工寄存處,接着便見那人從包裡拿出一個牛皮文件袋遞給工作人員。沒一會,工作人員出來将一塊系着紅繩的号碼牌交給她。女/間/諜拿過号碼牌便踩着高跟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寄存處。
在對方轉身離開的下一秒,來間抵達了一樓,保持一定距離悄悄尾随了上去。沒走多遠便瞧見那女/間/諜将号碼牌藏進了一樓直梯旁的花盆裡,随後向匆匆離開。
耳機裡波本的聲音再次響起:“那夥人下車了,來間,快!”
待人走遠,來間迅速過去拿出号碼牌快步走向寄存處,用低沉且帶有口音的日語說道:“我改主意了,我要拿回我的東西。”
前台服務員或許是因為忙碌,也或許是兩人實在太過相像,竟沒有細看,直接接過号碼牌将東西拿出來交給了她。
“到手了。”來間按住耳機悄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