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胥思摘下耳機,身邊環繞圖書館沙沙的翻頁聲,窗外鳥鳴不斷,她的思緒冷靜下來。
見,還是不見?
雖然“Z”的确是個合格的遊戲搭子,但這并不代表她可以無條件信任對方。
為什麼會突然扯到見面這件事上呢?
關胥思百思不得其解。
她的個人隐私工作做的還算妥當,給對方設置了朋友圈分組,除了個人IP,對方應該不會知道自己的任何信息才對。
而另一頭的遇舟,在發完這條消息之後立馬後悔,眼疾手快點了撤回。
但撤回之後,更顯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懊惱地閉上眼睛,暗罵自己一時沖動。
關胥思注意到對方撤回消息,很快意識到一件事。
“Z”一直叫自己“關哥”,那是不是代表,對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實性别呢?對啊,從這個角度分析,他要求線下面談,也是保護自己的手段之一。
【關關闖關:可以,但是你得讓我知道消息可不可靠。】
遇舟松了口氣,飛快回複。
【Z:投稿人是H科大的學生,性别女。】
得到線索後,關胥思已經有80%的信心确認對方的身份。可她猶豫再三,還是回複對方“我再考慮考慮”。
遇舟回了“好”。
但已經下定決心,不論對方是否願意見面,第二天他都會把收集好的證據毫無保留地發送過去。
兩人聊了半天都沒意識到,那張截圖上根本沒有“兔兔拿五殺”這個ID。
那麼,他們倆又是怎麼把截圖聯想到同一件事上的?關胥思很久以後才意識到這件事,不過那個時候已經不重要了。
看了一眼時間,關胥思長籲一口氣,主動用小号找到發布投稿的校園牆,發送投稿截圖假裝路人,蓄意八卦投稿人的網名和ID。
見對方并未回複,又找到季鳴群,想問問一般官方的處理态度,可對面也并未第一時間回複。
這下沒事幹了,她打開辦公軟件深吸一口氣,準備根據導師意見精修論文,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嗡嗡作響,來電顯示——“輔導員。”
關胥思連忙拿起手機奔向廁所,臨走前還不忘合上電腦。
“喂,老師,我這會在圖書館,有什麼急事嗎?”
電話那頭的人語氣嚴肅:“關胥思同學,教務處收到了一封關于你的匿名舉報信。不止是教務處,包括所有負責論文指導的老師,也都收到了這封郵件。”
關胥思手腳“唰”得涼透,大腦一陣陣地發白、放空,半邊身子撐在衛生間外面的牆壁上。
究竟是多大仇多大怨,對方才要這樣無所不用其極地毀掉自己?
“你在聽嗎?”
老師關切的話将靈魂拖回身體,關胥思下意識回答:“我在。”
“我搜索了郵件發送人的聯系方式,沒有任何結果。”輔導員說,“今天找你隻是想了解一些情況,畢業和論文答辯的事你放心,學校不會偏私。”
說着她頓了頓,“你是不是在短視頻平台做遊戲主播?”
關胥思勉強打起精神,“對,老師你也看到那些投稿和負面消息了對嗎?”
“嗯……你最近有空嗎?事情比較複雜,我們需要當面商讨一下。”輔導員察覺到她情緒的不對勁,盡量斟酌語氣說道:“但是你放心,學校和老師會站在你這一邊。”
“老師,真的不會影響畢業嗎?”
關胥思原本定海神針一般堅定的心态,在聽到被舉報、論文指導這樣的字眼後,沙漠被風化的破布一般逐漸分崩離析。
“不會,你的論文沒有任何問題。”
“好,現在就可以,老師你在辦公室嗎?方便的話,我現在過去。”
挂斷電話,關胥思在洗手池撩起涼水洗臉,和鏡子裡的自己四目相對。
女孩的劉海緊緊貼在臉頰兩側,通紅的眼眶盛着悲傷的小水池,洩洪一般難以收束。可是她不能哭,至少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關胥思想,這下她終于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報複回去了。她知道是誰在背後捅自己刀子,也知道陰暗處盯着她看、嫉妒到發狂的人究竟有多可惡。
既然如此,也不必顧忌那點所謂的善良和底線。
收拾東西走出圖書館大門的一瞬間,關胥思撥通報警電話,在和警方說明遭遇之後,添加對方的聯系方式,并将手裡整理好的證據發給對方。
同時,她也收到了季鳴群的回複。
“關小姐,很遺憾收到這樣的消息,但是公關方案涉及公司機密,恕我無能為力。”
生意人一貫熟練的精明話術循循善誘,“不過我們領導很看中你的潛力,如果你願意簽約成為樂留傳媒旗下的主播,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解決這次網暴危機。”
習慣了自己當老闆的人,怎麼可能樂意屈居人下?
關胥思冷笑一聲。樂留傳媒這是趁火打劫,看準了她一個人勢單力薄,遲早會傍上他們這棵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