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爾默低下頭，恭敬道：“夫人。”

克莉絲汀面上帶着不健康的蒼白，繁複華麗的衣裙掩不住她曼妙輕盈的身姿。配上她溫婉柔美的容顔，整個人看起來沒有絲毫的攻擊力，任誰看到她第一眼，隻會覺得親近憐惜。

此時她靜靜看着伊莉絲的失态，面上沒有一點不耐煩。克莉絲汀輕輕看了一眼帕爾默，帕爾默躬了躬身，沉默地退下，将空間留給這對母女。

克莉絲汀緩緩步入這間被砸得不成樣子的房間，地上的狼藉絲毫沒有影響她的動作。走到一座完好的沙發前坐下，克莉絲汀并不開口，等着伊莉絲自己冷靜下來。

伊莉絲砸完東西就漸漸回過神，隻是屈辱與不甘依舊死死拽着她的心神。此刻看到母親的身影，被壓制的理智終于回歸。

“母親。”

伊莉絲走到克莉絲汀面前，跪趴在她的膝頭，在外一向不可一世的伊莉絲，在自己最敬愛的母親面前終于露出脆弱的一面。

克莉絲汀纖細柔白的手指輕撫這伊莉絲的長發，輕聲道：“伊莉絲，你是魯珀特公爵府唯一的繼承人，也是我唯一的女兒，小小的挫折就讓你如此失态，讓我怎麼放心以後把一切都交給你。”

聽出母親話語中的淡淡失望，伊莉絲面上有點惶恐。

“母親，對不起。我——”

“好了。”克莉絲汀打斷她，“伊莉絲，你對商陸的關注有些太過了。她隻是你輝煌的人生中最不起眼的一段過往，不值得你這麼多的注意力。”

伊莉絲試圖解釋：“可是她故意将年齡改得比我大，等以後大家知道她來自魯珀特公爵府，别人會怎麼看我，又會怎麼看您！”

“明明是她們母女不知羞恥，為什麼遭遭人非議的是我們！”

克莉絲汀看了依舊小孩子氣的伊莉絲，歎了口氣，終于決定告訴她真相。

“商陸的母親并不是你父親出軌的情婦，而是被他抛棄的原配夫人。”

“什麼！”伊莉絲不敢相信，“父親他、他怎麼會……可是……”

猛然被真相沖擊，伊莉絲腦中一片混亂，嘴裡語無倫次，不知道該說什麼。

想到剛知道商陸的消息時，比起自己有記憶以來一直跟母親恩愛的父親，伊莉絲當然把錯誤都歸在引她父親犯錯的外面那個女人身上。畢竟哪怕魯珀特家族再落魄，在那些庶民眼裡也是高不可攀的大人。商陸的母親被金錢權勢所惑做出這種不檢點的事也不奇怪。

可是，按照母親剛剛說的，原來一開始錯得最大的那個人是父親。商陸母女才是被抛棄的最大受害者。

這讓接連被商陸壞事的伊莉絲都沒辦法理直氣壯地去恨商陸了。莫名的，伊莉絲想到商陸時有了一絲心虛。

見伊莉絲似乎無法接受，克裡斯汀隻好繼續說：“從我知道你父親對我的欺騙開始，我就對他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了。好在他這輩子不會再有别的孩子，沒有人能動搖到你的地位。”

伊莉絲腦中緩緩消化着這句話，眼睛逐漸睜大，不可思議地看着母親。

克莉絲汀依舊溫柔地看着她：“你是我最寶貴的女兒，你值得這世上最好的一切。”

見伊莉絲神色逐漸從驚詫中緩和下來，克莉絲汀再度開口。

“我知道你對西爾維斯元帥不甘心，”無視伊莉絲試圖解釋的目光，“别否認伊莉絲，我是你的母親，怎麼會不知道你的想法。原本如果沒有意外，西爾維斯大公府對你是個很好的選擇。但從現在起，你必須忘了之前的一切。”

伊莉絲眼中忍不住露出委屈，她不是沒想過從阿芙拉夫人那裡着手，隻要萊茵哈特本人不影響阿芙拉夫人的兒子繼承大公府的爵位，也沒必要對他趕盡殺絕。至于精神力源的問題，在伊莉絲這種家族，就知道不止一種秘法。在伊莉絲眼中，目前最大的障礙反而是商陸的存在。當初若不是母親極力反對她繼續聯姻，也不會有後面将商陸接回來這回事了。

克莉絲汀一看伊莉絲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一直柔和的語調終于變得嚴厲起來。

“你以為西爾維斯元帥隻是精神力源的問題嗎？他最大的問題是中了一種沒人見過的毒。阿芙拉夫人不會允許有任何人擋在她的目的前面的。不僅僅是這個繼子……”

克莉絲汀似乎陷入了什麼久遠的回憶中，莫名的，伊莉絲從她未盡的話語中感到一絲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