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冠玉說完那句話後,七樓倉庫一時陷入長久的沉寂,直到單雲轲回來才打破這份沉寂。
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他湊到姜渺身邊,小聲問:“怎麼了?完成支線任務的條件很棘手嗎?”
姜渺看着他無憂無慮的神色,推開他毛茸茸的頭:“當然棘手。”
還是不要告訴他好了。
姜渺不信在她之前沒人觸發過支線任務,就起碼許木棉是絕對觸發過的,不然她身上不該有那種看着都讓人感覺絕望的氣息。
遊戲的開發者太過惡劣,他高高在上,玩弄着所有的玩家,看着玩家們中最有智慧才幹的那批人自信張揚地宣告着自己掌握了支線任務的線索,卻沒辦法完成支線任務,隻能從npc口中聽得這個副本最終的絕望走向。
作為麻木任務機器的玩家們雖然不會共情npc,但他們看着那些用最寡淡的言語叙述着即将發生的一切,嘗試掩蓋過結局慘烈的npc很難不去聯想困就在遊戲中的自己。
遊戲開發者幾乎是以一種嘲弄的姿态告訴玩家們不必再繼續做那些無謂的掙紮,他們隻會像副本裡的npc一樣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走向末路。
玩家們第一次發現這件事的時候可能是不信,可能是拒絕接受這個事實,可能是堅信着自己是那個打破這一切的人,但長久了呢?
反複聽着npc曾經抗争過、最後卻釋然的言語,和看着自己賬戶上和脫離遊戲所需積分相差甚遠的數字,他們逐漸被磨滅了銳氣。
英雄不會是他們,他們連自己都無法拯救,更别說拯救藍星了。
他們開始消沉,但彼此卻心照不宣地選擇不把這個信息透露出去。
他們已經成為不了英雄了,可其他沒被遊戲開發者磨去鬥智的玩家應該還是可以期待的吧?
他們故意忽略一群連支線任務都無法觸發的人能有多大才能的事情,祈禱能真正拯救他們的英雄出現。
他們的希望微渺卻熱烈,試圖燎動整片原野,然而雜草依舊茂盛,他們所留下的隻有堪堪包裹草尖的黑色。
姜渺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童檸,深知她也會成為其中一員。
“到底發生了什麼?”單雲轲感受着空氣中流轉着的微妙氣氛,收起平日插科打诨的姿态,認真地問。
“問什麼問?”沒等姜渺回答,童檸就吸了吸鼻子,一拳錘在他的左肩,“你隻需要知道支線任務完不成就可以了,其他的你别管。我不會告訴你,你也别去為難渺渺。”
童檸打的時候是一點力都沒收的,單雲轲捂着左肩吃痛地退後幾步,深感委屈:“不說就不說呗,打我幹嘛?”
姜渺看着這一幕笑出了聲,給他揉了揉肩,說:“走吧,去收集剩下的醫生病人簽名,不然要被好學者知道咱們在偷懶了。我會留一個到明天的,你明天天亮時記得轉陣營。”
單雲轲得到了姜渺的安撫,臉色好了些,答:“知道了。”
童檸在後面暗暗罵他:真是好命,正好碰上博愛的姜渺,正好錯過陳冠玉說話,這小子之前運氣差抽不到好的身份牌是因為運氣全用到這上面了吧?
姜渺如她所說的,從六樓開始收集醫生病人的簽名,快要天亮時正好準備去收集五樓的第一位病人簽名,和好學者在五樓走廊相遇。
好學者意外地看着幾人:“你們動作還挺快的,我這邊四樓的和五樓另一側的病人簽名都已經收集過了。”
“畢竟我們要比你們多一個人,而且醫生簽名很好收集的。你的速度才是真的快,一晚上竟然收集了三位病人的簽名。”童檸說。
好學者贊許地看了眼魯奇:“他幫忙挺多的,醫生病人們被他引開後,我拿病曆就輕松多了。”
魯奇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商業互吹後,童檸提議道:“那我們找個地方等天亮吧。”
好學者點了點頭。
幾人站在五樓到六樓的樓梯台階上聊天。
“這次的任務做的是真的快啊。”好學者感慨,“我們這好像也就不到五個天亮。以往我在其他的副本裡差不多都要用上一周以上的時間。多虧了童檸你發現了病人的弱點在病曆上寫着,不然這次的任務進度不可能這麼快。”
童檸心虛地笑笑:“我也隻是碰巧,碰巧。”
好學者以為她是自謙,放松地靠在牆上,調笑地說:“那以後這種碰巧還請多來點。”
童檸哈哈一笑,略過這個話題,問她:“你碰見邪惡陣營的人沒?”
好學者想了想,回答她:“有碰到過一次,在四樓,一共三個人,他們那時是往樓下去的,應該是要去收集樓下的醫生病人簽名,但他們看見我之後就變了臉色,很快消失在樓梯轉角處。想來應該是手裡沒了技能和道具,不想和我正面對上。”
童檸若有所思地點頭:“那他們收集簽名的進度應該是沒有我們快的。”
之後話題就不再聊副本了,童檸開始滔滔不絕地和好學者聊《神明已閉眼》登陸藍星以前的事情。
她早在單雲轲和魅惑者聊的時候就憋得不行了,當時差點一個沒忍住沖出去點頭附和他們說“原來你們都還記得曾經發生過這件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