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我途徑長安在一間酒肆裡飲過一盞酒。
酒液金黃,唇齒留香。那味道令我念念不忘,故而多年後特來尋訪。
到的時候是晚間,客人已經很少了,人影寥落。酒肆隻點一盞孤燈,那酒肆的主人面容隐在暖黃的燈光後,若隐若現。
“你這裡冷清了許多,我記得以前是很熱鬧的。”我坐下,向酒娘攀談。
酒娘明眸善睐,笑着端起酒盞道:“紅顔未老恩先斷,趁着奴家還未徹底年老色衰,客官還是多來幾次照顧照顧奴家生意吧。”
我見她端起酒盞,遂問道:“有些什麼酒?”
“抱歉了客官,小店生意不大,向來隻賣一種酒。”酒娘道。
我點頭:“那嘗一嘗吧。”
于是,玉碗盛來琥珀光。
“這酒叫什麼名字?”我問道。
酒娘在我身旁坐下,撫上鬓間半支珠花笑道:“一個書生起的,叫紅袖招。”
“聽起來好像有段故事。”
“一個俗氣的的故事,客官要聽嗎?”酒娘笑言,見我點頭便繼續道,“隻不過是名落魄書生,遇見了名美貌酒娘,飲過一盞酒後作詩一首,那女子心生愛慕。後來書生進京趕考,臨走前叫女子等他,說他會回來的。”
“看來那女子是一直等到如今了。”我打趣道。
“呦,不一定呢,誰敢說那女子不是沒有找到下家呢。”酒娘揚眉道。
我明白她們的處境,商人重利輕别離,負心又多是讀書人,你來我往的交易裡多是虛僞,不見真心。酒娘坐在我的身邊眉眼彎彎,可酒肆的燈光卻照見了她眼角的細紋,她确實韶華逝去,不再青春。
“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我飲完一杯,贊道,“娘子釀酒的功夫不減當年。”
酒娘訝異地看我一眼,起身打開另一壇道:“小店隻賣一種酒,但言語相投者卻可以嘗到别樣的滋味。客官,要嘗一嘗嗎?”
“好啊。”
垆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酒娘施施然挽起衣袖,遞我一碗般若湯,解憂除乏,醉生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