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元凰拭去眼淚,轉對着壇上那一抹身影,躬身深深合拜下去:“是,吾佛慈悲。”
他終于懂得那一句“江山社稷興亡因我起,換得聲名加身君臨天下城”背後,是怎樣的心情,那一刻,拜倒的身影宛若重疊暮陽殘霞失敗王者低頭瞬間。
如何才遇傾城色,即恐多情損梵行。因緣千劫,思誰為誰?
拼得舉國劻金身,報以吾佛參菩提。
【梵鐘一聲一聲震蕩心神】
【一頁書:不恨塵世濁恨人間處處修羅行】
【佛劍分說:殺生為護生,斬業非斬人】
【往生咒:南無阿彌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阿彌唎都婆毗 、阿彌唎哆悉耽婆毗、阿彌唎哆毗迦蘭帝、阿彌唎哆毗迦蘭多、伽彌膩 、伽伽那、 枳多迦唎娑婆诃】
【一頁書:從征萬裡走風沙,南北東西總是家;落得胸中空索索,凝然心是白蓮花】
【佛劍分說:秋風仗劍趁雲行,莫計盤桓路幾程;涉雪穿林歸途近,天際處處有鐘聲。(奇象35,退隐大雪原時所吟)】
......
而在中原,亦有人默默注視着天幕。
屈世途:“哇,【出手金銀淨琉璃】【金和尚】【銀和尚】,是指一頁書和佛劍分說呢,素還真,你看這天幕之劫何時會結束,這樣一出一出的來,正道的底牌都現了了,後面不知會有什麼大爆料,真正不要緊嗎?你還不快去管一管。”
素還真:“自雙佛并現,天地異變以來,事情越來越複雜。恐怕非是一時能結束,但總要一件一件來,現在還是尋找吞佛童子為要,雖然已知人邪即是吞佛童子,但他的行蹤卻也成迷。”
屈世途:“那地理司與聖蹤的事情要怎麼處理?”
素還真:“此事素某已有腹案,尚需細節調整,好友,泡茶吧。”
燕然山龍脈
就在梵音将盡之時,突然,強烈氣流襲卷而來。
劍雪無名:“嗯!”
朱厭出鞘,迎擊突來之掌氛,撥開的掌力,掃中周邊士兵,中招之人瞬成金人。
北辰胤:“是金銀雙掌!快,保護皇上,保護尊者。”
“天地玄黃,萬氣本宗,度修萬劫,證吾神通。”鄧王爺神轎出巡,鬼差非影、幽泉急掠而來。
同時,自四面八遭蹿出一群殺手,見面就殺,皇城士兵不敵,紛紛倒落。
“啊!”
“呃!”
“噗!”...
哀嚎不斷,金銀掌氣不時錯落,劍雪無名身影旋身而動,劍氣所至,滴水不露,護得悉聞阿難毫發無傷。
而暗中窺視的人,正伺機而作。
“天無二日,惟吾曠照,東方不落,鼎立不搖。”東方鼎立化火現身,長刀在手,狂喝震四州,敵方再添戰力。
“恨舞悔陽。”
北辰胤:“不妙,快閃開!冰封劍流。”
兩虎相争鬥,旗鼓相當,各有所長。
而另一方面,高峰之上,再現奇人。
“哈哈哈~~今日,你們是有來無回。”星象高人地理司現身,戰場再添一分驚險。
“是嗎?”一聲輕描淡寫的背後音響起,地理司回頭,竟是——人邪一劍封禅。
地理司:“你!”
一劍封禅:“驚異了嗎?”
地理司:“哼,多了你一人又如何?”
一劍封禅:“自大的結果,往往是自吃苦果。”
殺意升,戰意騰,人性之邪對魔上究竟,誰勝誰敗?
殺誡劍光起,法纣邪無障,狂戰一時開啟。
戰局突生變數,而劍雪無名在一劍封禅出聲時,收了朱厭,封劍入鞘,導緻一時支绌,與阿難這邊的情形險象環生,北辰元凰見狀,不假思索,竟将手上天子之劍抛擲過去。
悉聞阿難接住劍,道:“悉發菩提心,因果一報身。”
将劍轉給劍雪無名,随即拿出佛手如意,咒起:“如意如意,按我心意,快快顯靈。”
冰風旋卷,所到之處,一尊尊冰雕伫立,内裡之人瞠目坦舌,無法動彈。
悉聞阿難又化出一片紅楓葉,擲向鄧九五轎中,鄧九五接住一看,楓上字寫:“楓紅退盡時,還汝一春天。”
“嗯?紅葉...”鄧九五沉吟一聲,收起楓葉,下令:“退!”
這邊情況稍一松懈,劍邪轉身跳入另一個戰圈,對上地理司,雙邪合招,驚天劈地,突破地理司護身氣罩,使他一時嘔紅。
眼見勝機已渺,地理司抽身而退,化光消失。
另一方面,東方鼎立卻是與北辰胤越戰越狂,刀劍相擊難分勝敗,各生幾分惺惺相惜。
“好對手!”
“你亦不差。”
“來吧,來吧,來吧!”
長日合狂陽,東方鼎立神武赫赫,挫斷了北辰青鋒,倏然,蒼龍三箭連發,竟是遠處北辰元凰抽身撥弓。
從知曉結局的那一刻,他無時不奮加鍛煉,隻為這一箭,直沖命首,東方鼎立首避一箭,狂陽斷二,第三箭正中胸口,貫體而過,随即東方鼎立摔落懸崖。
戰鬥結束,人邪卻不看不言,不聲不響逐風而退。
劍雪無名欲追不及:“一劍封禅。”
悉聞阿難走過來,道:“以前你避他,現在是他避你。”
劍雪無名默言,知是天幕影響,一劍封禅變身吞佛童子之影像十分清楚,吞佛童子捅劍雪無名的情境也一覽無遺,何況那句“劍雪封禅恨相逢啊”。
劍雪無名:“為何他會現身來此?”
北辰胤解釋道:“枯行者,金身解。”
原來如此。劍雪無名怅然若失。
悉聞阿難将劍還給北辰元凰,然後向北辰胤父子辭别,帶着劍雪無名離開北嵎。
兩人走在荒郊,忽聞一陣嬰兒啼哭聲。
悉聞阿難側耳聽向,随即撚起法指,以佛門心法指導路徑,終看見一隻白猿懷抱一隻毛茸茸的小猿,挂在樹梢上。
嬰兒啼哭之聲正是由小猿口中發出,猿身人臉,胎毛未褪,真是人間奇聞。
也許是母猿乳////汁不足,小猿啼哭不止,母猿憂愁滿面。
母猿發現有人前來,起初直身而起,若有戒備,直見悉聞阿難,竟瞬間平和,順着枝幹下來,做拜拜狀。
悉聞阿難見此情形,咒語再起:“金葫蘆,銀葫蘆,不如咱家的寶葫蘆。金葫蘆,銀葫蘆,不如咱家的寶寶葫蘆。”
念完手上化出了一個玉葫蘆寶瓶,把寶瓶奶嘴塞到小猿口裡,啼哭瞬止,小兒轉而大口地吞咽瓶中香甜汁液。
劍雪無名看着小猿不凡的面容,忽地想到身為劍邪的自己,都是極端的異類,一時竟心生苦悲。
耳邊突響悠長梵音:
“所有一切衆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盤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衆生。實無衆生得滅度者。”(金剛經)
“所謂過去未來,舉目皆非,他是吞佛童子,而我是...魔胎。”劍雪無名痛苦于命運的捉弄,最親愛的朋友竟得“恨相逢”的結果,一劍封禅離去的身影,尤如錐心之劍,刺得他痛苦難當。
“劍雪。”悉聞阿難喚他名字,劍雪無名轉頭望他,才見阿難目光慈和注視自己。
“想哭,就哭出聲吧。”
在這樣的目光中,劍雪無名竟情難自已,潸然淚下。
悉聞阿難為他拭淚的手,溫和柔軟。
“從哪裡來,回哪裡去,我陪你回九峰蓮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