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天之佛、緞君衡、質辛】
【*鏡頭:月藏鋒】
【*鏡頭:冰無漪、劍布衣】
【心之所動,就随風去了】
【*鏡頭:意琦行、绮羅生、一留衣】
【以愛之名,你還願意嗎】
【*鏡頭:天踦爵、無夢生、鷇音子、四智武童】
【哦噢~~~~~~~~~】
【*鏡頭:妖後、步香塵、戚太祖、超轶主、堕神阙、獄天玄皇、焱無上、時間城主】
【*鏡頭:弁襲君、杜舞雩】
【*鏡頭:飲歲、北狗、最光陰、九千勝、暴雨心奴】
【*鏡頭:宮無後、古陵逝煙】
【*鏡頭:裳璎珞、阙聲雲舵、一字鑄骨、沐靈山、說太歲】
【*鏡頭:卧江子、銀狐】
以愛之名,你還願意嗎?
江湖路遠,江湖再見。
人。
立于天地,若滄海之一粟,蜉蝣之于老椿,上下求索,落入恢恢塵網,求而不得,掙脫不得,所謂不認命,不過以壽為柴薪燃升的呐喊,如浮光一夢。
所幸光怪陸離的夢中,那些姿影,畢竟傾注造物主的心血,所以凝結了日月星辰的皓輝,見之,即心生歡喜。
而我出靈山,感靈顯化,為與你們相遇,為既定又變軌的命運而來。
在一種夢寐與清明之間,悉聞阿難聞到一股藥香,鹹澀河水汩汩的聲音正漸漸遠去,散瞳開始凝聚,腦海紛散的身影褪去,留下眼前一抹暖黃的身影,像打上一柔軟的光,慢慢清晰。
“少年無端愛風流,老來閑賦萬事休。”
了無之境内,藥香四溢,身着暖黃,杏色盤扣,手拿水煙,惬意地吸一兩口,再笑眯眯地看着從昏睡中醒來的人。藥師他最愛看美人,而躺在床之人,通身精妙如玉雕雪潤,兼之檀香流芳,以金絲為經,以蓮華做裟,睜眼後,一對琉璃妙目,見之忘俗,雖說是出家人,但無妨礙藥師他欣賞,顧眼補身啊。
“呼呼~,醒了,正好老人家的藥也煎好了,現在喝,效果百分百。”自稱老人家的藥師腳手不慢,一通取罐倒藥操作下,一隻盛着烏黑藥汁的瓷碗就遞到悉聞阿難面前。
悉聞阿難撐起身子,捧過藥碗,不急入口,倒是細細地看着眼前十分親善的面容,流暢圓臉,眉長發白,眼角黥紋無損美麗,嘴角泛起的笑容從容溫煦。
在窗台映入的光線下,不再是朦朦胧胧,幻迷夢境中那張融入雪色,非顔非真,被血花映照出歲月留迹的臉容。
如此清晰,如此醒目,如同捧在手上的這抹溫燙,不是那一打就散的鏡花水月,禁不住地愣神。
“怎樣,也像我家阿九一樣,怕苦嗎?”
悉聞阿難默不聲響地将藥喝掉,将空碗還給對方,眼神還是直勾勾地,一瞬不眨地盯着藥師。
“朋友,你再用這種眼神看我,是會讓藥師害羞,雖說救命之恩,不求汝以身相許,但這樣火辣的熱情,藥師吾也消受不起啊,你看我的臉快要燒起來了。”慕藥師似真似假地調侃着。
悉聞阿難聞言微微低頭垂睑,眼睫顫了顫,按捺下浮動的心思,卻是伸手理理領口衣襟,又撫平衣上皺折,摸摸頭發,感覺還算莊重整潔後,擡首,緩了又緩,清清喉嗓,仿若一句話在心裡盤旋了許久,再經唇瓣慎重地啟口:
“你好,少艾。”
說完,徐徐綻放一朵笑花,他本就生得好看,這一笑容光璀璨,宛若寶樹搖拽燦然生蓮。
慕少艾被他的态度搞懵了一瞬,之後,“噗嗤”一聲,幾乎笑倒。
“唉呀呀,尊者,大師,你這樣嚴肅,我以為你想要講什麼,結果隻是打一個招呼,不必這樣隆重吧。”以及方才看人的眼神,像見到失而複得的珍貴寶貝而燃起的一簇火苗,若非自己記憶無損,差點以為是前世欠了什麼情債,真是阿彌陀佛,啧啧~當然,這最後一句慕少艾藏在肚裡沒說出口。
“吾名悉聞阿難,請随意稱呼。”悉聞阿難心道:可知吾曾千百遍地想過與你說的第一句話,而見你之後卻又不知該從何道起,也曾千百次想過與你相見的場景,如何想到是此情形,怎能不慎重,劍雪的遺憾吾不想再經曆一次,但求你今後能無恙渡過劫難,扭轉命運。
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我恐秋節至,焜黃華葉衰。
對,他要更加努力,不能在此老大徒傷悲。(若佛皇知道阿難又開始心思偏左,就又該用犍棒敲打他這隻木魚了,此為後話,暫不提)
阿難感覺背後傷口已被重新包紮,于是起身下床,問:“多謝醫冶之情,請問傲笑紅塵可安好,現在何處?”
“這裡是了無之境,他沒事,正在你隔壁病床,他身上所中之毒已經處理,麻煩的是鼓音所造成的内腑損傷,如果他仍有功體在身,隻需簡單的療養,現在嘛......”
“需要吾做什麼?”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你仍堅持功體不肯歸還?”說到這,慕少艾稍稍端正臉色問道。
“抱歉。”悉聞阿難略垂眼皮,說起來,他出身佛門,講求平和,凡事坦然,唯此事不太光明,即便已是慎思後行事,他對傲笑紅塵仍是生出十分愧疚心思,因此不太自在。
“唉呀呀,看來素賢人真正出一個難題扔給我,而他既然為你背書,藥師我也不好再插手,隻是現在異度魔界火焰之城勢逼武林,正道真欠缺人手,好壞你就要湊腳手(幫忙)。”
“本份所在,阿難定當盡力。傲笑紅塵醒了嗎,我可以看他嗎?”
“放心放心,藥師出品,一向是藥到病除,才不出醫患糾紛。”慕少艾劃了個“有請”手勢,悉聞阿難繞了幾步,走進旁邊房間,卻見傲笑紅塵曲着長腿坐在床上,倚窗支颌,目光随意,漫看窗外蔚藍晴空,以及園中碧溶蔥郁的藥草。
清風吹拂而入,掀不動緊密的颔領,隻能順着修長的脖頸,卷卷不舍地撓動兩邊垂落的發絲,鋒銳淩厲的眉骨,配上沉穩内斂的氣質,中通外直,卻成熟性感,堪歎美好此景可入畫卷欣賞。
察覺來人,他偏轉過頭看過來,烏沉的瞳仁,精光暗斂,目光靜靜停駐在阿難身上,沒有說話。
“傲笑紅塵。”悉聞阿難喚道:“看你安好了,我亦安心。”
傲笑紅塵動了動指頭,轉過身子,半晌才道:“悉聞阿難,生死是大事,切莫再糊塗行事,吾不需要你證明什麼,而你答應的事情,該履諾完成,放棄性命,是讓吾畢生功力用之無地,傲笑紅塵為此蒙羞。”
“吾知曉沖動行事,給你帶麻煩,阿難抱歉。”
“你已對吾說了太多次的抱歉,下一次,吾不希望再聽見這兩字。”
“唉,打擾了。”悉聞阿難微欠身,轉身退出房間,卻不知傲笑紅塵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蜷緊了手指。
悉聞阿難打開房門看到在園中忙碌整理藥草的慕少艾,說:“需要幫忙嗎?”
“不用,”背對着悉聞阿難的慕少艾邊忙邊道:“唉,就不該讓阿九去隔壁養生館找小朋友玩耍,害老人家欠了使喚的藥童。怎樣,談話不順利嗎?”
“怎會,君子端方,懷德如珩,是阿難該自吾反省。”
“其實這次休養,對傲笑紅塵也不是壞事,紅塵禁招傷敵三分,自損七分的特性,讓每一次使用,都會使傲笑紅塵的身心如患大病一場,人的身體又不是鐵打的,盈不可久,劍碎了可以換一口劍,身體打壞了,可是沒辦法換一副身軀,趁機放一個長假也是不錯的選擇。”
“這是醫囑嗎?”
“哈哈,當然。”
悉聞阿難又道:“請問是誰送我們來此地,阿難還未道謝?”
“看來你很上道嘛,要看它是嗎,來吧。”慕少艾停下手上的活,擡腳向外步行,阿難随他步伐,來到草屋不遠前處,郁郁竹林之下一條窄河流經,一隻背脊寬闊的大魚,在河中浮沉嘻耍,看到有人來,竟然會出聲講話。
蠹魚孫:“啊哈~~慕少艾,你承諾上崖後有人會給我包吃包養,結果是差一點火燒烤魚,這叫什麼,叫言而無信啊哈~~~”
慕少艾優哉地抽了口水煙,才道:“這嘛沒辦法,誰叫魔界什麼人不抓,偏偏抓走屈大管家,害我新得的别墅沒住上,反而擔上負累卸不下來,真是手苦,身苦,心也苦。”
蠹魚孫:“既然什麼好處都撈不到,你就搬回崖下,繼續和阿九過快活優閑的日子,上面的代志,你就麥擦就好。”
慕少艾:“已經答應的事情,豈能半途而廢,何況藥師的大名,可能早就挂在魔界的必殺單上,頭剃一半,沒洗是不行,隻有給它淌下去了。蠹魚孫,靠近一點嘛,這位大師,特别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哦。”
阿難上前幾步,揖身道:“悉聞阿難感謝魚孫前輩援手之恩。”
蠹魚孫:“麥來這套,若不是素還真拜托我,我才不管,是說你年紀輕輕,為什麼想不開跳河尋死?”
悉聞阿難:“這是誤會,吾并未有棄世之心,但吾吸收過邪兵衛,如果邪力影響,也許曾有偏差,所幸及時修正。”
慕少艾:“嗯,你是說,邪兵衛污染你的靈台,導緻你行為有差?”
悉聞阿難:“不能說全無影響,但吾會盡量控制。”
慕少艾用煙管輕敲兩下頭,長眉微蹙,道:“這就有些麻煩了。”
蠹魚孫這時雙鳍用力拍打水波,大聲道:“不管什麼麻煩不麻煩,我現在肚子餓,我要吃饅頭,不給我吃,我就要大鬧一場,快去準備饅頭給我吃。”
“唉呀呀,藥師還有一大堆的草藥需要料理呢,”慕少艾轉看悉聞阿難,笑問:“阿難,不知你廚藝怎樣?”
“......”曾經不用吃,不用喝,石頭成精的佛者沉默了。
結果是傲笑紅塵帶傷上崗,解決了蠹魚孫的飽腹之危。然後,悉聞阿難帶上幹糧和慕少艾的介紹信,為了傲笑紅塵的身體最後療原,兩人啟程前往水晶湖了。
到了水晶湖,果然遇到守湖的杯中仙、雪獅兒。
打了一番機鋒後,兩位高人總算要放行,但說隻放一人入湖,要悉聞阿難外圍的黃葉林等候。
悉聞阿難:“吾不能将傲笑紅塵獨自留在水晶湖,他現在并沒自保能力,吾需要一旁看顧才安心。”
杯中仙:“水晶湖内中十分安全,你擔心什麼?”
悉聞阿難:“不怕意外,隻怕萬一。人若不在眼前,很多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雪獅兒:“你就不怕我們生氣,不讓你們通過了?”
悉聞阿難:“兩位皆是通情達理之人,既然有心醫冶,請将手再擡高一寸,與人方便,與己方便。何況我們是慕少艾的朋友,未來定也是兩位與殘林之主的朋友。”
杯中仙:“我頭一次看到這麼會講話的出家人。”
雪獅兒:“連林主的面子都擡出來,看來不放他過是不行了。”
杯中仙擺擺手,示意:“去吧,去吧。”
待兩人離去,傲笑紅塵與悉聞阿難走入水晶湖的邊岸,隻見湖水粼粼,水波清澈,尤如一塊透明的水晶,折射着陽光眩目的色澤。
傲笑紅塵慢慢走入湖心,水澤溫養受損的筋脈與腑髒。
“你為何會怕水?”
悉聞阿難守着湖邊,看着湖水映刺入眼,不知過了多久,耳畔傳入傲笑紅塵醇厚低沉的聲音,他擡眸看去,見傲笑紅塵靜靜地望着他,目光像鋪了一絲紗,叫阿難看不明,摸不清。
他回答:“不昧三世因果,惑障、業障,昔有龍樹菩薩,稻草加頸,一缢即死,殺業果報,因果不爽。”
“戰場之上,若暴露此弱點,可以攻之,你要怎樣?”
“暫無法破。”
又是長長的沉默,直至,傲笑紅塵向他伸出了手,淡淡地道:“過來。”
阿難怔住。
攤開的手掌,厚實穩重,指節粗砺卻修長,曾經握着一把鋒厲的紅塵劍,淬火瀝血,殺伐決斷,所向披靡。
而傲笑紅塵,是肯為天下安危,赴湯蹈火出生入死,被人評為純粹到固執的頂尖劍客,此時卻是近乎溫柔地對他說:
“你若信吾,吾不會讓你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