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獅兒:“但剛才那個人,絕對不是林主。”
悉聞阿難此時竟還能思考地說:“嫁禍之舉。”
傲笑紅塵見他額頭沁出密密細汗,連唇色都開始發白,知他正受着常人難忍的痛楚,便問:“如何醫治?”
懷中仙:“送至殘林,由林主親自出手,方能解招。”
傲笑紅塵聞言皺眉,道:“既是家傳絕學,如何保證殘林之主不是加害之人?”
将人傷了,再出面醫治,這種反複的小人,他遇見多了,自然起了提防之心。
何況有些人,表面上看着光風霁月,先天頂流,實則卻心機深沉,包藏禍心,前車可鑒,殷鑒不遠。
雪獅兒:“不可能,方才那人四肢完好,而林主仍殘軀之身。”
傲笑紅塵依然不是很放心,武林怪奇的武學多如繁星,為逃避追責,連男人都可以僞裝變為女人,何況可以掩飾的手法有很多。
“我相信林主。”悉聞阿難堅定地道。
既如此,一班人當即趕赴殘林,卻無法如意見到殘林之主。
申屠東流:“林主不在。”
雪獅兒:“申屠,你可知林主前往何處?”
身為世外淨地殘林的守護者,申屠東流當然知道殘林之主現時的去處,但他不希望有人去打擾此時的林主。
傲笑紅塵道:“時機如此巧合,如果殘林之主不當場出面說明,難證清白。”
申屠東流上前幾步,觀視着被傲笑紅塵抱在懷中的佛者。
清聖佛氣,妙目琉璃,好一尊妙哉菩薩,身上那股仁和安祥的氣息與林主十分相似,美中不足的是身體扭曲變型,宛如美好畫卷遭到暴力蹂躏,讓人心生不忍。單觀他外表呈現的迹象,确實像是五殘神功,神催骨朽不止會讓肢體畸型,所留勁力更會透過骨縫,不停折磨骨肉,這位佛者竟能忍耐不表,令人佩服。他知曉林主所在,恐怕短期之内不會這麼快地返回殘林,而如果再拖延時間,這位佛者,可能會留下終身殘疾,但是......
“吾願意留在殘林等待林主回來,亦相信林主不是傷吾的黑衣人。”悉聞阿難此時發聲說道。
傲笑紅塵低頭看他:“阿難。”
明明已經痛至臉色蒼白,為什麼他還對殘林之主這麼有信心?
“嗯......”身體内部湧起撕扯的痛勁,讓阿難悶哼一聲,血迹順着嘴角流下,毫無血色的臉蛋,看上去,像雪娃娃一樣。
申屠東流心念權衡量後,伸手将人接抱過來,留下一句:“我會将人帶給林主醫治。”
說完,人影就“咻”一聲,一灰溜地不見了。
“你......”傲笑紅塵追出數步,卻來之不及。
懷中仙見狀勸道:“放心吧,申屠東流是非常可靠之人,你現在是凡身,無法日行千裡,不可能追上他的腳程,安全留在殘林等待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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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劍俱壞,英雄安在,繁華幾時相交代?
想興衰,苦為懷;
東家方起西家敗,世态有如雲變改。
成,也是天地哀;敗,也是天地哀。
皇甫故園,荒煙衰草,頹垣斷壁,無言訴說着曾經發生過的滅門慘然。
孤亭獨柱,柱壁留迹,亭下一人,靜靜等待着一年又一年的親情期約。
“跨海二十年,霜歸劍燈現。數十年了,約定的時間早過,兄長,不知你身在何處,但願你一切平安。”撫摸着圓柱上的刻字,皇甫笑禅輕輕阖下眼眸,仰依于柱,周身萦繞着淡淡愁緒。
“林主。”此時,申屠東流帶着悉聞阿難來到。
“嗯,你帶人來此,急診嗎?”皇甫笑禅起身,察覺到現場的另一道氣息。
“悉聞阿難打擾林主了。”即便身體不适,阿難依然出言見禮。
“怎樣一回事?”皇甫笑禅問道。
申屠東流三言兩語道明來因,皇甫笑禅乍聞聽另有他人習得五殘神功,不由一時心潮湧動,那人會是他嗎,他的兄長......
皇甫笑禅:“請先讓吾一觀你之傷勢,切莫運功抗拒。”
悉聞阿難:“有勞林主。”
皇甫笑禅聽見對方聲音清柔悅耳,想着明明身受極創,依然如此平和靜氣,心下當即對阿難有了幾分好感,隻見他伸出右手搭在阿難身上,運動内力一探悉聞阿難軀體異狀,手腕上的金色手環有輕柔的光芒閃爍。
而悉聞阿難則平靜地注視着他。
殘林之主看上去是一位氣質非常平和的青年,五官出衆,可說是豐神俊朗,遺憾的是他左手,右足俱殘,行動不便,但他疏朗的眉宇未見郁卒,反而流露着一股悲天憫人的仁慈。他似有眼疾,瞳仁焦距聚光不多,似以心眼神覺輔助觸物,唇瓣未啟,而是以腹語代替喉部發聲,聲質透亮,音韻有着類似金石擊磬般的回響。
明明是善良溫柔的人,為什麼得不到命運的善待?阿難在心底歎息。
這邊皇甫笑禅也檢查一周完畢,确認是五殘神功第三式神催骨朽。
“請問與你對招之人,可有什麼明顯的标志?”皇甫笑禅按捺心情問道。
“他黑衣覆面,四肢完好,身體矯健,出手兇辣,除此以處,并未有特殊之處。”悉聞阿難回道,即便他心底知道陰謀者是誰,他也沒有證據,而且很多事情,他能偷偷做卻不能明确說,說了恐怕又要天雷擊身了。
聞聽此言,皇甫笑禅不禁有些失望,輕輕摩挲着腰間一塊似鐵非鐵的牌面。
“但是......”
“嗯?”
“黑衣人一看杯中仙與雪獅兒出現,立刻抽身而退,不知是否是兩人熟悉之人,恐怕被人認出身形才會如此緊急。”
皇甫笑禅聽完陷入思考,申屠東流出言道:“林主,你有懷疑的對象?”
“現在講什麼都為時過早,現在重要的是解開五殘之招,吾剛才檢查過,你身上所中的五殘之招,威力十成,若要不留後症,醫治的療程會比較繁雜,先進屋吧。”皇甫笑禅指着一旁的茅屋,這是他每年在皇甫廢墟的臨時住所,屋内擺飾簡便,申屠東流将悉聞阿難放在一旁的床上,皇甫笑禅随後進入,在桌子上一揮手,桌上白紙浮現貼文,他将藥貼交予申屠東流,讓他去準備,然後來到床旁,道:“吾現在用逆化神功解你身上之招,注意了。”
“嗯。”
即見皇甫笑禅提掌運功推向悉聞阿難,阿難身體被無形元功吸離懸浮,随後數道光芒由笑禅身上發出,進入阿難體内,不停遊走全身筋脈穴道,極旋幾周,數刻間後,才再次回歸笑禅身上。
阿難的身體平穩地降落床上,扭曲的筋脈已經舒通,畸型的手腳已經可以舒展。
皇甫笑禅道:“吾已幫你化解七成威勁,剩下三成,需以藥浴排徹。”
“多謝林主。”悉聞阿難起身,赤足着地嘗試向笑禅揖禮,不料腳一軟,笑禅及時伸手,試圖攙住他傾倒的身體,但方才解招,也大耗體力,他單足撐地,被阿難一帶一旋轉,兩人雙雙撲倒在床上。
目不能視的人,其他感觸尤為敏銳,懷中軀體溫軟一片,鼻端有檀香盈繞,細膩如絲綢的發絲滑過臉頰,如隔靴搔癢般地,令那片皮膚變得微微發燙發癢。
“對...對不住。”阿難手忙腳亂地直起身,誰知身體不聽指揮,腰間一滞,再度撲倒眼前人,造成更尴尬的局面,皇甫笑禅的大腿恰巧抵在他的雙腳間,刹時,笑禅身體變得一僵,感覺渾身都變得滾燙起來。
“你...是女子?”
“......林主,阿難不是女子。”
皇甫笑禅微微舒了一口氣,溫燙的地方稍稍降了一點熱度,可是,轉念一想,明明接觸的地方是......平的.....
這時,阿難又道:“但吾也不是男子。”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