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望笙冷酷地盯着謝善淩。之前三天站太遠了,看得沒這麼清楚。
謝善淩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回過神來,忽然笑了起來。
這三天裡,顧望笙第一次見他笑,明明之前都是一副頹然又冷漠的樣子,笑起來時仿佛變了一個人,眉眼彎彎,滿是暖意。
“太好了!你沒事!”謝善淩隻覺心中壓了多年的那塊石頭終于消散,欣喜地上下打量顧望笙,确定他好胳膊好腿兒,長舒一口氣。
“那日之後,你忽然失蹤……”
謝善淩說着話時,顧望笙繞過他走到桌前,伸手拿起棋子,自顧自照着自己剛剛所說的步法下完了這盤殘局。
謝善淩的視線與身體随着他轉動,溫聲問候:“這些年你過得怎樣?”
顧望笙擡眼看這個假惺惺的騙子,冷淡道:“很差。”
謝善淩笑容消散,歎了聲氣:“當年你為何忽然失蹤?我事後想方設法打聽,卻完全沒有消息。”
他無法确定是宮裡下的手,還是顧望笙受打擊太大夜裡跑出去出了意外,或者主動跑了。若是後者,他自然難辭其咎。
這些年顧望笙的生死下落一直是謝善淩的心結。
“呵!虛僞。”顧望笙毫不留情地說。
謝善淩:“……”
顧望笙定定地看着他,問:“我若說是因被你騙婚一事大受打擊,因而失足落崖,你會因此對我愧疚難當嗎?”
謝善淩正色道:“那是自然。當年雖非我本意,可确實是家人救我心切,因而傷害了你,我真心對你愧疚難當。”
就在謝善淩以為顧望笙要繼續聲讨自己的時候,他隻是在石凳上坐下,将棋子擺放到棋盤尚未開始的模樣,然後揚手示意自己坐到對面。
謝善淩見他此舉似是要與自己對弈,便照做。
兩人不言不語地在崖邊吹着風拼殺三局,全是謝善淩赢。
顧望笙:“……。”
要不怎麼說是騙子呢,表面上清純無辜文弱書生,棋風卻極為生猛,殺意滿滿,速戰速決,絲毫不留情面。
嘴上說愧疚難當,恐怕心裡想我怎麼沒死吧!顧望笙咬牙暗恨。
顧望笙的棋力不差,謝善淩棋興被他勾了起來,三局下完,主動擺好第四局,笑着做了個手勢示意他此局先行。
行什麼行!顧望笙用質疑的眼神看他,問:“你既比我善弈,怎麼那個殘局遲遲不能解開?”
“啊?”謝善淩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忍俊不禁,道,“那個殘局我早已解開,隻是在想其他解法,以及,若我是黑棋往回倒推,如何能反敗為勝,那時紅棋又該如何對應。”
“……無聊。”多少有幾分惱羞成怒。
謝善淩笑笑,沒說什麼,見顧望笙不想再下的樣子,帶着幾分遺憾低頭将棋子收進匣中整齊壘好。
收好棋子,謝善淩擡頭看向對面,問:“你可是特意前來找我?我對你有愧,若有能效力之處,定然竭盡全力。”
顧望笙開門見山:“那和我成親。”
謝善淩嘴角溫柔和善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散去,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顧望笙不悅地嘲諷:“你說話可真是張口就來,剛還說對我有愧,定然竭盡全力,我都沒叫你去赴湯蹈火,你卻這副模樣!”
謝善淩輕咳一聲,懇切地道:“你不如叫我去赴湯蹈火,我定在所不辭。”
顧望笙頓時怒目而視,提高音量:“你這意思就是甯死也不想履行婚約?!”
謝善淩幹笑:“我是男子啊太子殿下。”
“你是騙子!”前太子殿下怒道。
謝善淩讪讪地拉了拉衣袖,老實巴交地将手攏在袖中躲風。原本沒覺得這麼冷,聽了前太子殿下這幾句話,實在是寒意徹骨,叫人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