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羊毛衫?”
“對的。”
不到半秒,就又會過來一條:“那就回頭。”
鐘雪松摘下半邊耳機,轉過身去尋找。要參加活動的人,大抵都是這個時間到。不斷有成群結隊的人穿梭前行,遮擋住他的視線。
“這裡!Cedar!”
順着呼喊自己的聲音尋去,沒有停止播放的音樂剛好跳轉到了下一首。在“億萬人海相遇”的唱詞中第一眼鎖定到了南德溫。
不早也不晚,是命中注定的剛剛好。
他的心舵在幾秒内掌好了方位,立馬朝着南德溫飛奔而去。就如冰塊跳入深杯、朝霞撞進白雲般沒有絲毫猶豫。
鐘雪松的激動和興奮,在越來越近時陷入那雙沉靜的眼眸。距離隻有剩幾步,他卻沒了一開始的果決,變得猶豫遲緩。
那麼,他又是怎麼想的呢?
和副導演Pepsi、Min打了招呼,鐘雪松轉過來與站在Pepsi身邊的南德溫點了點頭。
見兩人都不說話,互動都顯得生疏了。Min噗嗤一笑,問道:“剛剛還那麼開心,怎麼到面前了反倒這樣了。而且你難道都不奇怪為什麼我們三個人一起來嗎?”
鐘雪松确實有些摸不着頭腦,明明Jom說P Pepsi和P nan約好了,自己這邊要幫忙帶人進去參加活動……
“P pepsi也畢業于博仁。”南德溫在旁邊提醒了一句。
“哦,啊?。”
Min被鐘雪松呆呆的樣子取悅到了,實在不忍心繼續和Pepsi一起欺騙自家男主,索性直接攤開了說。
“南德溫一路背着你回宿舍被一個攝影愛好社團的人不小心拍下來并傳到了群裡。不幸的是,Pepsi不僅是你博仁的學姐,也曾經是這個社團的社長。”
這就代表Pepsi早就知道了一切。鐘雪松意識到這點後張了兩三次口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這和陽奉陰違被老闆當面逮到有什麼區别。社死了,社死了!
“别擔心了,南昨天就找Pepsi承認了錯誤解釋了是他主動過去,你是後面才知道的。”Min拍拍鐘雪松的背,安撫了一下。
“對。不過你倆還是要接受我的懲罰,在休息日加一場工作。就把今天當成一場戶外的workshop,好好為下周的先導片拍攝做準備吧。”
Pepsi從南德溫手中接過貓包,“貓貓我們也帶走了,和我養那隻一起玩。你倆趕緊工作去,一個小時後我來抽查。”
一處無人的小亭子裡,鐘雪松和南德溫面對面坐着。
與往常不同,南德溫一直不錯眼看着鐘雪松,鐘雪松卻撇開了眼沒有施舍給對面的人哪怕一秒的對視。
他的手橫在欄杆之上,一直望着的是那輪耀眼的日,直到酸澀帶出了生理性的淚水。委屈和不甘,在這一秒蜂擁而至。
臨走前,P pepsi讓他們倆在深入研究時不僅要足夠了解自己演繹的角色,還要學會先去思考對方角色的情緒和想法。
越是了解,才越能體會心碎。
他想,Bank在這一刻的心情應該就是如此。
作為家中長子,他從不輕易流露出脆弱。在父母雙亡後,更是一邊繼續學業,一邊在父母好友的幫助下撐起家中産業。
他對所有事情都遊刃有餘,除了自己的愛人。因為愛,所以心生膽怯和恐懼。
“害怕、不相信,甚至後退一百步也沒關系。但能不能……”
Bank的台詞一點點鑽入耳朵,鐘雪松在心裡也同步回憶并默背着。
“能不能不要躲着我,不要将我們的關系定得那麼死,堵死所有我走向你的路。”
鐘雪松像是在嘗試作為Bank與Nontanun對話,又似乎是以原本的身份和南德溫傾訴說。而現實中,是南德溫在說。
他停在内心中的這幾句,對方聽不到。說不出來的酸澀反複沖刷着心髒,品嘗着愛情種下的苦膽。
“和我說說話好嗎?告訴我為什麼要再來這裡?故地重遊的你,是在想着誰?”
南德溫演繹的bank不想再去賭下次再見是什麼時候,隻能一步步逼近。
而書中與現實,則完全相反。
Bank不斷前進一次次嘗試走近,Nontanun在知道真相後隻能後退奔逃。而實際上是鐘雪松想要前進,南德溫卻将無法停止對雪松的好全部藏了起來。
他要心心相印,他選擇後退與克制。
鐘雪松終于肯轉過臉,做足了心理建設、很努力才強裝出的冷漠被那快要滿溢出的愛意悉數擊破,他甚至撐不過一分鐘。
那是Bank,亦是南德溫。
錯了,錯了,都錯了。
他終于明白,藏住愛意的難度勝過萬千。也感受到了要将愛拼命克制的人,其實愛的不少半分,隻是總在暗處無聲洶湧。
鐘雪松從不知自己的共情能力如此強大,他的身體如一個容器,同時吸納了兩種愛的表達,在對立中交纏。
“你為什麼,為什麼就是不懂呢?我們…不能也不可以在一起。”胸口處奇異的尖銳疼痛帶動着台詞從口中說出,Nontanun發現無法阻止彼此相愛的絕望和無助,瞬間被掏空了心。
看到鐘雪松眼淚掉出來的那一秒,南德溫想也不想就伸出手想替他擦去。指尖将将觸碰前,卻又收回了手,手足無措。
Nontanun不允許bank再碰他。
而南德溫,是不能。
“我的确喜歡你。”
南德溫内心突然一驚,會習慣背下對手台詞的他非常清楚這并不是鐘雪松原本的台詞。
隻見鐘雪松揚起舒張的笑,“你不需要給我任何答複,我就隻是想讓你知道…”
“我好喜歡你。”
他直勾勾盯着南德溫,又說了一遍。脫離了角色本身,将愛镌刻在路過的風中傳遞出去。
沒有提前的預告,也沒用任何浪漫做鋪墊,語氣就如同“今天天氣很好”一樣平平淡淡又無比順暢。
可南德溫的心裡,多了一朵搖曳着的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