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陌霆很聽話,幾乎是讓做什麼就做什麼,陸茫跟他并肩走在一起,在斑駁的樹影下,在沙沙的風中,葉子沙沙的聲響将他催眠。
“哥,你本來是要跟翌南哥說什麼的啊。”
“什麼?”
陸茫懷着忐忑的心情,他知道答案是個禁果,碰不得,但還是努力幫他回憶,“就是你為什麼覺得翌南哥不會跟男人談戀愛。”
江陌霆沒立刻回答,似乎是在思考。
這漫長的思考時間無異于在給陸茫淩遲,他在旁邊着急但又幫不上忙,隻能說江陌霆是會拿捏他的,明明什麼都不懂,卻異常地會釣。
“啊,想起來了。”
終于,淩遲出了審判,陸茫滿眼希冀地盯着他。
就在那麼一雙眼的注視裡,就宛如當年小陸茫救得那個小女孩,江陌霆沒有進行拯救,反倒是做了個無辜的劊子手。
江陌霆被那雙眼睛吸引,身子越來越往下,兩人鼻尖幾乎快要相觸的一刻,他用氣音說出了原因。
就像果酒的氣泡,那句話輕飄飄地,霎時間就被晚風吹散,可陸茫還是聽得真切。
隻有他一人聽到原因。
“因為我覺得惡心。”
“你的眼睛漂亮,亮晶晶地,我好喜歡,”江陌霆撫着陸茫的臉,就那麼一動不動地盯着看。
陸茫壓抑着自己的嗚咽聲,低低地罵了句,“神經病。”
即使是喝醉,江陌霆還是會在自己哭後為他擦眼淚,還是會溫柔誘哄,所以他現在一定是喝太多了,所以才會說出這種話,他的教養是不會讓他去貶低人的,所以一定是喝太多了。
惡心、惡心、惡心、惡心。
那兩個字好像一直在他頭頂盤旋,讓他無法再欺騙自己,陸茫,你真的純屬犯賤,到現在還在為他找理由。
“你怎麼了?為什麼哭?”
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從眼眶中流出,止不住地。
江陌霆也急了,“你别哭啊,這樣不漂亮了。”
“嗚,”陸茫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江陌霆的聲音,但也不想哭出聲來,他隻能盡全力壓制着聲音,就像受傷後的流浪狗,隻會嗚嗚嗚地獨自流淚,别的什麼都做不了。
樹影婆娑,晚風吹拂,遠處還有孩童的歡笑,可這一切都被陸茫放遠,難聽的嗚咽聲持續。
“陸茫,要不要去我家住着,今晚就不回家了?”
江亓的聲音傳來,陸茫連忙把臉往短袖上蹭,“不、不用了,我一會兒就帶他回家。”
“我本意就是下來看看你們走了沒,怕摔倒受傷,撞上這一幕很抱歉,江總我會找人送回去,所以,要不要來我這裡坐坐,順帶着說說話。”
江亓分寸感拿捏的很好,陸茫也覺得不适合在跟江陌霆一起回去了,他現在真的不能好好地面對對方。
正要同意時,他的胳膊直接被一把抱住,整張臉都埋進混着酒味的堅實胸膛。
江陌霆眼底盡是警戒,對着江亓的方向冷冷地說了句,“這是我的,他不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