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沉下去也好。
“陸茫!”
隔着水面,他聽不真切,有人在喚他的名字,就像在從封閉的空間裡破殼而出,大腦迅速充氧,他看到了張思亮着急的神情。
江陌霆,除了第一次,每次我有危險你都不在身邊,可偏偏我隻能記住你的救贖,怎麼辦,你已經成了我的執念。
再次躺在醫院的床上,陸茫想着要不要去算個命,他今年是有什麼血光之災嗎,為什麼現在連吃個飯都不順利。
“張思亮,我沒事了,你先回去吧。”
看出陸茫的情緒不佳,張思亮點點頭,幫忙把桌邊空着的水杯填滿,他滿臉擔憂地吐出自己的内心,“你摔到湖裡那一刻真的吓到我了,陸茫,以後遇到危險掙紮下好嗎,至少能給救你的人發射個信号。”
“别那麼嚴肅,我當時是被外賣給拖住了,又不是不掙紮。”
“嗯,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你的手機進水不能用了,我先給你個我以前的機子,等你好了可以再買。”
“嗯,謝了。”
陸茫側着頭看向窗外,漆黑一片,荒涼寂靜的路邊,隻有一盞路燈在那裡亮着,燈下飛蟲聚集,他看得出神。
人不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就會靠聯想度過難熬的思念,那些弱小又尋常的飛蟲,僅憑對那盞燈光亮的癡迷,懷着一腔熱血,固執地反複撲上去。
被吸引了般,陸茫手摸在玻璃上,他迫切地想去把那些飛蟲驅趕,眼中漸盛的光逐漸熄滅,他低聲哂笑,什麼嘛,那盞燈就在那裡,隻要它亮着,就會有不斷嶄新的上趕着來。
既如此,不如就幹脆把燈搗毀算了。
正因見過光,所以才要拉光入他的地獄。
隔壁床的老人鼾聲正響,陸茫自言自語地歎了口氣,“唉,自己想這麼多有什麼用,光說不做假把式。”
就在他轉身要回到床上時,突然感覺到一股視線,就像夜裡的貓頭鷹,死死地盯着它所監視的獵物。
猛地将身子一轉,路燈旁的樹後,一道人影消失不見。
知道自己被監視後,陸茫第一時間不是害怕,而是懊悔,都怪剛才想太多,沒有發現樹後的人。
但都沒關系,他已經習慣于孤立無援的境地,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僅憑一把利刃,他照樣能殺出重圍。
張思亮說得對,還是要掙紮一下,不然怎麼能看見陷害者痛哭流涕的可憐嘴臉呢。
“嚓、嚓嚓,”尖刀在玻璃上劃過留下印痕,隔壁床的老人翻了個身,陸茫安然地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