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孟意識到她就是禅宗的下一任首座,年輕一輩聞道境第一人,夏瀾熹。
她怎麼會在這裡?
電光火石之間,岚孟忽然想到了辛念交代她的事情。
麻雀的視線移到了夏瀾熹腳下,夕陽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長,麻雀看看她的影子,又看看别人的影子,小小的腦袋上充斥着大大的疑惑。
這也看不出來影子裡到底有沒有人啊。畢竟象耳竺麻雀隻是她賦予了一絲靈性的造物,隻能借用它的視覺,并沒有她的修為。
這時,一個面色蒼白的姑娘被人攙扶着從藥廬裡走了出來,夏瀾熹等人立即迎了上去。
一陣噓寒問暖以後,扶着受傷姑娘的禅宗弟子将她背了起來,在藥廬弟子的引領下朝落霞塢的方向走去,夏瀾熹同另外三人與他們分道揚镳,跟着吳懷因走了,岚孟猜測他們應該要去乾霄閣,山主議事和接待賓客的地方。
岚孟如今的修為不過聞道中期,和夏瀾熹同階,但吳懷因的修為卻是已至破妄,若是靠得太近恐被她察覺,于是操縱麻雀遠遠地飛在他們身後。
還沒走出去幾步遠,便見一個穿着丹靈衛金白色服飾的人走了過來,兩肩上的絲帶靈動又飄逸。
待看清了那人模樣,岚孟暗道不好,就要掐滅象耳竺麻雀,可那人比她想象中還要快,眨眼間便現身于空中,一把将麻雀握在了手裡,象耳竺麻雀在他手心裡現出原形,呼吸之間便化作了粉末。
吳懷因也看到了那象耳竺麻雀,皺眉道:“是誰這麼膽大包天?莫不是新來的考生?”
柳逸直握緊了手中粉末,沉聲道:“還有靈氣殘餘,我去追。”話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已經消失了。
“好快!這就是風系麼!”一個禅宗弟子感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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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孟毀去留在麻雀上的薔薇藤之後便翻身下樹,快步往南走,沒走幾步遠,淩冽的掌風從身後襲來,她轉身出掌對上那人,靈氣相撞,将滿地楓葉震得三尺高。
漫天楓葉飄搖落下,柳逸直看着那個頭戴帷帽的黑衣女子,沉聲道:“這位師妹,你越界了。”
山到源門内弟子皆為同門,沒有内、外門弟子之分,一般也不稱職務,資曆比自己高就喊師兄師姐,比自己低就是師弟師妹,所以柳逸直才如此稱呼。
岚孟故作不知:“師兄何出此言?”
“方才用象耳竺葉子疊了一隻麻雀飛到清瑤宮領地的是你吧?”
岚孟搖頭:“秦謬師兄說過不能去落霞塢以外的地方,我可不敢做那樣的事情。”
她繼續道:“師兄如何笃定是我做的呢?凡是都要講求證據,就算是丹靈衛也不能空口白牙污蔑人吧?”
聽着她那有恃無恐的話語,柳逸直一陣郁悶。她算準了象耳竺麻雀已經化作齑粉消散了,即使他根據殘留的靈氣找了過來,可這并不能算作證據,總不能說“我的直覺告訴我就是你”吧?
岚孟笑道:“師兄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說完她便轉身欲走。
柳逸直忽然感覺她含笑的腔調十分熟悉,開口喊道:“等等。”
岚孟轉過身,隻覺一人如風般掠至她的跟前,她渾身緊繃,連帶着腰左側的短刀都輕微震顫起來,她一手按住,隻要對方作出任何攻擊的舉動便拔刀相向。
卻不料對方隻擡手揭開了帷帽一角,輕緩的風拂過臉頰,暮色柔和,她對上了一雙琥珀色的眼瞳。
柳逸直呼吸一滞,停頓半晌,僵硬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岚孟面不改色地和他對視:“在下闫扶音。”
柳逸直僵硬地放下了鲛雲紗一角,聽到自己說道:“你走吧,切勿去往落霞塢以外的地方。”
岚孟低眉順眼地答應,轉身後心情便明媚如春,心想,很好,記憶封禁術還有效果,他沒認出她來。
而柳逸直心中已經發出了一聲爆鳴。
這不是屏基山裡出爾反爾還暗算他的可惡妖族嗎!她怎麼來考丹靈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