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女子好生無禮!”西明夫人怒氣沖沖地飄過來擋在少女面前,兩手叉腰,擺出一副悍婦姿勢,質問道:“你是存心來找茬的嗎!就算是修士也不帶你這樣的!我們可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歲彌從西明夫人後面探出腦袋,怯生生道:“姐姐,你是修士嗎?”
小姑娘瞧着不過豆蔻年華,眉間用朱砂點了一顆紅痣,瞧着倒是有幾分觀音的樣子,隻不過她如玉的面頰沒有一點血色,像是在病中。
岚孟瞅她一眼,越過西明夫人坐到她面前的案桌上,扭頭問她:“怎麼,不像?”
歲彌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沒見過修士,我也不知道修士該長什麼樣子。”
西明夫人氣鼓鼓道:“歲彌!你怎麼能和陌生人說話!小心她是個壞人!”
岚孟點頭道:“你沒說錯,我确實是個壞人,專殺你這樣迷惑人心的小妖怪。”她朝紅衣娘子張開五指,眼神如狼似虎,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可憐的小妖剝皮抽筋、吞吃入腹。
西明夫人吓得飛快往後退,将自己嚴絲合縫貼在了牆壁上,活像個紅色的大撲棱蛾子。
岚孟彎唇笑了一下。她拾起案上的純白面具,問道:“這東西你從哪得來的?”
歲彌老實道:“是府中家丁送我的。”
岚孟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的錦衣月袍,心道原來是個富家小姐。
她解釋道:“這面具是魅妖用自己的皮肉做的,戴久了你就摘不下來了,是個邪物,我就沒收了。”她将面具收進了芥子袋裡。
歲彌“啊”了一聲,面露遺憾,“好,好吧。”
觀音廟外,柳逸直見廟中一直沒有動靜,便推開大門走了進去,才發現大殿裡兩妖一人相談正歡。
西明夫人見到有年輕男子進來頓時來了興趣,圍着他轉圈圈,“奴家西明,家住介城梧桐山觀音廟,這位公子,敢問你貴姓啊?有婚配否?”
柳逸直瞥她一眼:“西明夫人?長明燈成精?方才那銅片不會是你身體的一部分吧?”
“自然不是,這廟裡就奴家一人修成了妖身,那銅片是從其他不争氣的姐妹身上拔下來的,嘻嘻~”西明夫人以袖掩面笑嘻嘻道。
“公子,你還沒回答奴家的問題呢!”
柳逸直反問:“我為什麼要回答你一個來路不明的精怪的問題?”
西明夫人嘟着嘴生氣道:“什麼來路不明的精怪!奴家可是正兒八經的燧人氏後人!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燧明之書’叫出來讓你開開眼!”
柳逸直愣了一下,繼屏基山那夜以後,他還是第一次聽到“燧明之書”的消息,難道不是燧人氏鳳凰一脈也能召喚“燧明之書”?
岚孟沒有錯過柳逸直那一瞬間的驚愕。她很早就發現了,這人總是會在暗處盯着她的一舉一動,她那時生怕暴露,隻好按下不表。再結合他之前為她隐瞞暗算許渭的事情,岚孟心裡有了個不好的猜測。
這時,她眼神忽然變得淩冽。從尚未收回來的象耳竺麻雀眼中,她看到了月牙下狂奔的黑衣人,赫然是潛逃多日的高天!
她猛地站了起來,隻留下一句“高天現身了”便破窗而出。
柳逸直叮囑歲彌盡快回家以後便循着闫扶音的蹤迹追了出去,不出三息時間便看到了被打成了一片廢墟的民宅。
好在這片區域早已荒廢,并沒有百姓被殃及池魚。
遠遠地,他看見一灰一黑兩道身影纏鬥在一起。灰衣人自然是闫扶音,而黑衣人赫然便是被通緝的高天。
打鬥聲将城中的丹靈衛都吸引了過來,高天暗道不好,将一彈丸狠狠擲在地上,帶着毒氣的煙霧頓時彌漫開來,他趁亂躍過城牆逃了出去。
岚孟反應迅速,沖開煙霧追了上去。
柳逸直緊跟其後。
高天的修為在破妄境前期,速度極快,轉眼之間便能掠出去百裡,若不是柳逸直是風系修士,恐怕早就将人跟丢了。令他驚奇的是,闫扶音的速度竟然和高天不相上下。
柳逸直不禁有些好奇她的真身到底是何妖了。
高天一直逃到了千裡之外,閃身鑽進了一處山谷之中。
岚孟将商刀按進了刀鞘之中,然後“歘”地一聲把參劍抽了出來,參劍上刻着難以覺察的霜花紋樣,而在參劍出鞘的瞬間,四周的溫度驟然低了幾分。
她往粗壯的樹幹上踹了一腳,借着力道撲向高天,參劍擦着高天的背滑了出去,在他的右肩上劃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岚孟在高天身前站定,堵住了他的去路,勾唇笑道:“接着跑啊,剛剛不是還挺能耐的?”
右肩傷口邊緣處已經結了一層冰霜,高天隻感覺整個右肩都遲鈍了起來,他立即伸手捂上去,掌心化出靈力同那寒氣對抗。
他喘着粗氣道:“我并未得罪過閣下,為何要對我窮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