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蠢是無藥可救的,有時候死也是自找的。
澤天石化,魔青雲放下筷子,又給自己斟酒吃,那模樣倒是毫無愧疚之心,澤天忽的吸入一口大氣,再緩慢吐出,喃喃道,“我怎麼沒有~~沒有捅死你呢?”
“做大事者,不可婦人之仁。”
魔青雲說得淡然,澤天瞧着倒是笑了,他說,“你倒是不婦人之仁,但你也未必能走到最後,你知道麼?正義終将戰勝邪惡。”
“你覺得這個比賽有正義?”魔青雲冷笑一聲,這一聲是問着澤天的,卻又像是在質問白簡,白簡看着屏幕,眉頭微皺。
身為一個作家,他敏感又脆弱,他用這樣的神經發現世界,也将自己的感悟傳出,他的故事大部分的結局都是正義戰勝了邪惡,但他自己卻并不相信。也因此,在他策劃這個比賽之初,内心裡就有個陰險的小打算,他想讓世人看看真實的人性,讓大家真切的感受到,在一個下限邊界被降低的空間,人們的爾虞我詐,人們的掙紮彷徨,人們的卑鄙無恥。
趙家俊看着策劃案的時候就問過他,你相信人性本善嗎?
白簡回答,我信人性本惡。
趙家俊未反駁白簡,他隻是搖頭卻又對他微笑,說着,還好你遇見了我。
同樣的,澤天也不想與魔青雲掰扯,他跑到門邊把耳朵貼在門上,外間的熙攘已經漸漸小了,自剛才蹦出來三個沒聽過的玩家名字之後,廣播已經許久不響了,澤天嘀咕道,“看來樊裔風沒事兒啊!你的如意算盤沒成。”
雖然魔青雲表面上淡定,心裡卻也因遲遲沒有樊裔風的消息而焦躁,他有傷也不好貿然出去,不知外面情況如何,會不會出現被樊裔風反噬的場面?
正擔心,忽然聽到一聲清脆溫柔的女聲響起,‘樊裔風已被淘汰!恭喜各位玩家離冠軍又進一步!’
廣播聲落下,澤天看向魔青雲,瞧見他已不自覺站起身望過來,大家感歎着,這一場死去活來的戰争,又一個玩家被淘汰了。
喧響結束,垂頭喪氣的坐在小花園的石頭上,樊裔風身上多條紅漆痕,一個丫鬟打扮的工作人員好心的來詢問,“您是再坐會兒,還是現在跟我走?”
樊裔風歎息一聲,擡起臉來看看四周,剛才群起的衆人已經鳥獸散去,燈火通明的場景,此時卻隻留給他一盞小燈照亮,仿佛在告訴他,一切已然落幕,再無法挽救。樊裔風感歎,他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白白浪費了多天的努力。
見樊裔風不語,工作人員悄悄後退,走了兩步就聽樊裔風道,“我跟你走。”
他的遊戲已經結束,疲憊蔓延周身,占據心髒,雙腿竟然在打顫,曾經的意氣風發和運籌帷幄,最終成就了一場空,工作人員靜默等待,又上前兩步,輕聲問,“需要我攙扶嗎?”
樊裔風雙手按在膝蓋上,大大的吐了口氣,昂起臉,又擡起一隻手伸向工作人員,說了句,“勞駕了。”
當紅的玩家就此退場,來時熱烈,走時靜默,隻湛青色長袍上的點點紅痕見證着曾經發生的一場戰役,雖夜已深沉,但值班心理咨詢師還陪伴左右,跟着樊裔風走進了演員休息室。
坐到了鏡子前,看着鏡中的一張臉,樊裔風忽然不認識自己了,麻木的又蒼白的一張臉,空洞的雙眼目視前方,茫然失措。此時,一雙溫柔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順着手看去竟然是女友的面龐,樊裔風問,“你怎麼來了?”
“今早趕來的。”女友回答,她這個觀衆自然比當局者看得清局面,樊裔風早就成了敗局,她自然不能放着男友一個人面對頹敗。
“我輸了,咱倆買房子的錢沒了。”樊裔風呢喃道。
“沒了就沒了呗!”女友安慰。
“咱倆蜜月旅行也沒了。”樊裔風又呢喃。
“我不介意的。”女友又道。
“咱倆~~”樊裔風話音未完,身子被女友從背後抱住,女友臉貼着樊裔風的臉頰,感受到他臉的冷,樊裔風動動嘴唇,喉間未發一語。
“想哭或者想喊,都可以。”女友的聲音輕柔,卻敲進樊裔風的心髒深處。
顫抖的手撫摸住女友的臉頰,樊裔風閉上眼睛,淚水不多,眼睛卻含不住了,心理咨詢師與樊裔風女友點了個頭,手指指外面,女友笑了笑,心理咨詢師出了屋子。
任何人經過了這麼一場虛假卻又異常真實的比賽,都不可能全身而退,情緒的宣洩是必然的,鏡頭隻是在休息室的門口捕捉了一幀樊裔風與女友相擁的畫面即停,在夜深人靜的時刻,無數的網友歎息一聲,卻知道在以後的比賽中再也看不到樊裔風的身影了。
樊裔風的淘汰,讓太多人驚訝,也讓太多人警醒,廣播的女聲甜美,卻在播報殘酷的現實。聽到樊裔風被淘汰的廣播時,紀言正走在去往京城的偏僻小路上,這一聲廣播讓他住了腳步,心髒的跳動聲在深夜寂靜的空間尤其明顯,他不禁吞了口唾沫,心想下一聲會不會是澤天?
等待,雖然經過的時間不長卻尤其折磨人,折磨之後,又是無盡的欣喜和困惑。
澤天沒死?紀言腦中閃過這個疑問之後就轉身往回跑,跑了幾步又站住,心下又算計起來。想他現如今的境況,就算澤天沒死他怎麼救得了?不如回到京城重新振作,再把澤天搶回來!
想到此,紀言又轉了身,深吸口氣邁開步子,向着深幽的京城方向奔過去,這一路,荊棘不少,他卻燃起了新的鬥志。
看到澤天與紀言一對小情人兒分開兩地,白簡是又靈感爆棚了,删改N稿的電影提綱終于出爐,趙家俊看完呢喃:沒想到這麼小清新,我以為~~
白簡的怒視成功阻止了趙家俊後面的話,趙家俊這老油條趕快轉了話鋒,“不知道後面的路,我弟要怎麼走?”
路在腳下,卻又是腳下的路最難走。
一場獎池五百萬的遊戲,牽扯了太多人的精力,也讓更多的醜陋與陰險浮出水面,可這世上的事情本就是對立的,總會有些正能量的存在,哪怕僅僅是一點點。
天明時分,洛素素小心翼翼的打開房門,見到了落魄的紀言,洛素素一愣,紀言卻道,“先讓我進去。”